一旁的尤迦也是凍得臉色泛白,勉強才穩住身子。她微微咬唇,慢慢涉水往岸邊走去,腳下卻被石子一拌,身子搖搖晃晃幾下,差點摔下去。
長留急忙伸手去扶,手伸到一半,旁邊北君昊卻輕輕一攬,已將尤迦整個攔腰抱入懷裡,隻餘光瞥過長留一眼,淡淡道:“上去。”
岸上儘管暖陽普照,因著衣服濕透的緣故,本是輕緩暖旭的春風吹到身上也帶了一股子的寒氣。
“這個地方哪裡不好躲,”尤迦凍得牙齒直打顫,語氣卻恨恨道,“你卻偏要拉我下水。”因為寒冷身子卻本能地往他懷裡鑽。
“我倒是覺得,”北君昊低眸深深瞧了她一眼,寓意深長道,“這樣一來,我們之間倒算是公平了。”
尤迦怔了怔,很快就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瑕疵必報,還是帝王呢,她在心裡暗暗誹謗道,撇了撇嘴,不再言語。
“看來,”北君昊望著遠處那對人馬消失的方向,思忖道,“他們應該是往竹屋的方向去了。”
“這樣的話,”尤迦打了個噴嚏,有些悶聲道,“我們就不要回去了。”
北君昊便又低眸看了她一眼:“好。”他點頭道,麵上神色意外的柔和了幾分。
邊上,長留卻是微微一怔:“你要走了麼?”他看著北君昊懷裡的尤迦遲疑問道。
“是啊,”尤迦抬眸,勉強笑道,“好了,以後再也不會有人來煩你啦。”
長留便皺了皺眉,輕聲道:“我才沒嫌你煩人,”又咕噥道,“你走了,那師傅——”
“謝恒麼,”尤迦想了想,道,“算了,反正上次他也是不告而彆,這次我走了,他應該也不會在意的。”
“可是——”長留還想說什麼。
“好了,長留,”冷風吹來,她忍不住瑟瑟發抖,擺擺手有些不耐道,“又不是生離死彆,日後得了空,我再來看你們。”
長留幾番欲言又止,卻又仿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得怔怔地瞧著一匹血紅的馬輕甩著尾巴,馱著兩人慢慢遠去。
“走了?”竹屋院中,謝恒聽聞此事,手下整理著藥材的動作便頓了頓,良久沒有說話。
“她說還會再回來的。”長留忍不住在他身後輕輕加了一句。
謝恒便歎了口氣:“世事難料——”卻沒再說下去,隻淡淡一笑,仿若不甚在意,“本就是意外遇上的,走了便走了吧。”
長留年少不更事,很多事情尚且還看不透,此時不免有些悻悻,心直口快道:“可是師傅好像很不開心啊。”
謝恒便怔了怔,拍了拍他的頭,淡淡道:“寒氣傷身,你先去把濕衣服換一下吧。”
長留有些不解,卻又覺得恍恍惚惚地像是明白了幾分,看著謝恒轉身進了竹屋,撇了撇嘴,拖著濕透的衣服亦是緩緩進了自己的屋子。
屋內還是原來的擺設,卻又似乎不一樣,空氣中仿似還留有那女子淡淡的幽香。窗口的幾案上散落著幾顆棋子,還有一局棋尚未下完,靜靜地擺放在那裡,仿佛還在等待著主人的垂青。
那還是昨日晚上的時候,尤迦剛剛吃了東西,肚子漲得很,於是纏著他下棋。可是她一向定力有限,下到一半又實在是有些不耐了,邊掩嘴打哈欠,邊咕噥著:“明天再下吧。”他便微笑著答了聲:“好。”
隻是不知,竟然是沒有“明日”了。謝恒負手在窗下不知站了多久,聽得屋外長留有些惱怒地喝斥聲:“你們又是什麼人?”
“我這個屬下一向心直口快,”一旁邢衍斥退身旁之人,作揖道,“還望這位小兄弟莫怪,我們隻是來尋人的,不知道這位小兄弟可曾看到過一位模樣靈秀的女子?”
“模樣靈秀的女子——”
“長留,”謝恒掀簾出來,遙遙喚了聲,望過去,目光清冷。
“師傅,”長留疾步跑到他身側。
不遠處的佐仁裕微微愣了愣,有些遲疑地開口道:“是謝先生麼?”
謝恒遠遠作揖有禮道:“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