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蕭門一正憑借自己高大的身軀,端著一張桌子,用桌腿將對方逼得步步倒退。我原以為,他是這裡最嫩的一個,沒想到卻是最能打的一個。
很快,那名刺客便被逼到了一個牆角。蕭門一注意到了我們的到來,他用餘光掃了我一眼:“哥,這邊!”意思應該是讓我過去幫忙。
與我一起的牛鈴鐺見發現了刺客,依照約定便要呼叫,可他剛喊了一嗓子,便被蕭門一叫停了。
“彆喊,不能聲張!”
我一聽,趕緊拉住了牛鈴鐺,叫他閉嘴。可就在這一刹那的工夫,那刺客已然倒退兩步,隨即借著牆壁的反彈,用膝蓋撞向了蕭門一。縱是有張桌子護住胸口,蕭門一還是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撞飛了出去,重重摔在地方,哇地吐出一口鮮血。
摔在地上的蕭門一,還不忘解釋一句:“師父剛才說,這事不能外傳。”隨即便伏下身子,動彈不得了。
或許是覺得蕭門一遭到偷襲是自己呼喊所致,牛鈴鐺瘋也似地衝向那名刺客。他的身形與蕭門一同樣高大,隻是肥碩了許多,仿佛一麵肉牆,徑直倒向了對方。
然而,憑他這膀子力氣,乾活肯定是把好手,打架就未必了。隻見,那刺客靜立原地,待其近身,立即向右側開,同時伸腿一絆,繼而在背上一推,那牛鈴鐺便如一顆肉丸一般,砸向了牆壁,發出噗地一聲悶響,震得地麵也跟著顫動了兩下。
轉眼之間,就隻剩下我一個人麵對那名刺客了。我在心裡暗罵蕭門一做事死板,更罵那牛鈴鐺不動腦子。
“現在怎麼辦?”我問自己。
眼下,就算我開始呼喊,也已無濟於事了。對方大可以先把我乾掉,再在援軍到來之前,不急不慢地離去。
那刺客見形勢極速扭轉,也不禁大笑了幾聲。然而下一刻,出乎我意料的是,他並沒有徑直來取我性命,而是向後退去,看樣子是想一走了之。
“你不殺我嗎?”我開口問道。可這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他不想殺我不是正好嗎,讓他走了就是了,乾嘛還招惹他?
對方聞言,停下腳步,笑了笑,隨即淡淡答道:“我沒殺這裡任何一個人。我隻想殺那妖婦,可惜功虧一簣——”
“妖婦?”我在心裡默默重複,“妖婦,宮裡——”
恰在這時,一個黑影從天而降,鬼魅也似地落在那人身後。隨著一聲悶響,那刺客捂著後腰,倒在了地上,不住地抽搐。此刻,再看那黑影手中,正握著一把帶血的匕首,發著慘白的寒光。
可這還不算完。那人拔出匕首之後,竟徑直向我走來。他越走越快,越走越疾,看那架勢,他的下一個目標就是我啊!
“哎哎哎,慢慢,我是金吾衛啊,啊不對,我不是金吾衛,我是——”我語無倫次地向後倒退。
但這樣的掙紮,顯然毫無益處,那人還是徑直朝我衝了過來。眼看到了跟前,他將手臂抬起,再次亮出了那把匕首——
然而,千鈞一發之際,他竟然停手了。
“這什麼情況?”我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當時,我與他之間的距離不足五尺,他就這麼直直地看著我,仿佛看著自己的親爹一樣。隨即,他問了一句叫我啼笑皆非的話:“這就是你?”
我一聽這話,差點沒笑出聲來,可不就是我麼,還能是彆人不成?但當時的情況不允許我笑,否則恐怕會死得很難看,於是我隻好配合地答道:“對,是、是我!”
或許是意識到自己所問滑稽,那人咳嗽兩聲,站直了原已衝向我的身體。隨後,他一言不發地走回那名刺客身邊,蹲下身子,將匕首舉了起來。
我一見狀,連忙開口道:“他說他沒殺人!”但見對方沒有理我,便又補充道,“要不,你先彆殺他,把他抓回去審審,或許——”
不料,對方冷冷道:“他不死,就會死很多人;他死了,才不會攀扯更多!”他歎了口氣,“已經死了太多人,該結束了。”說罷,手起刀落,在那人腰間大致相同的位置又紮了一下。隨著他的匕首拔出,那人終於悶哼一聲,吐出一口長氣,不再動彈了。
那人殺了刺客,隨即起身,徑直走向蕭門一。
我一看架勢不對,連忙開口:“他是渤海國的王子,質子,剛來長安,什麼都不懂。”見對方猶豫了一下,我又補充了一句,“他是我朋友!”
當時,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說,可能是覺得自己在對方心裡很重要吧!
果然,他停下來了,但旋又指了指躺在牆角的牛鈴鐺:“那他呢?”
到了這時,我也顧不得許多了,索性豁出去了:“他是南滄國的王子,也是來當人質的,也是我朋友!”
對方聞言,笑了笑:“你的質子朋友還不少!”但他果然沒有繼續向牛鈴鐺走去,而是從一堆雜物中間抽出了一根竹竿。
隻見他,帶著竹竿回到刺客屍體旁邊,用竹竿在其傷口上狠狠紮了下去,並且狠狠攪動了幾下。
隨後,他將竹竿拖到我的身邊。我正要問他,這是做什麼,不料後脖子一陣劇痛,頓時眼前一黑,便什麼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