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一切，鼓樂、香氣，都是我生平從未體會過的——一種莫名的自卑感油然而生！我隻有不斷給自己打氣：“彆垮，彆垮！”

然而，就在我即將把那姑娘攬入懷中的時候，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隻聽“哢哢”幾聲脆響，整個房間左、右兩側的牆壁竟突然同時拉開了——原來它們都是可以活動的。隨即，一個足有剛才五倍大小的房間，展現在了我的麵前。

掌燈的仆役，將各處燭台依次點亮，整個屋子頓時燈火通明；而隨著三個方向的珠簾被不斷卷起，樓外的夜景更是一覽無餘——原來，這層樓的一半，是一個整間的屋子，三麵俱可揭開，極是通透。

這時，青衣女子趁我雙臂尚未放下，便順勢脫下我的外衣，隨即接過一個仆役手中的靛藍色錦袍，替我換上。還彆說，那錦袍真是又香、又軟，而且極為輕薄，比我渾身的衣服加起來都輕。隻不過，我總覺得這衣服的花色、款式未免有些老氣，穿在我身上，立馬增了五歲不止。

“或許，這就是有錢人的品味吧！”我告訴自己。

那姑娘一邊替我寬衣，一邊輕聲責備身旁的仆役：“誰讓你們開得這般快，都嚇著客人了！”隨即，接過仆役遞上來的毛巾替我擦汗，“客人贖罪啊，這些新來的小廝不懂規矩，害得客人吃驚不小，瞧著一腦門子的汗——”

我見狀，隻好強作鎮定地笑了笑：“沒事，現在的小孩兒都這樣，不好教，哪家都一樣！”

很快，李叔俊和蕭門一也換上了類似的衣服，來到我這間屋子。那個名叫玉奴的姑娘，也一並換了衣裳，照例陪在李叔俊身邊，形影不離。

隨即，我們各自入了席，一場小型的宴會正式開始！

“怎麼樣，這裡可還滿意？”李叔俊一邊舉杯，一邊問道，“這「凝玉樓」雖不是「平康坊」裡最大的，卻勝在了彆致！二位若是喜歡，今後可以常來坐坐！來，請吧！”

聽他說今後可以常來，我不禁犯起了嘀咕：“他為何對我們這麼好，莫非有所圖謀？”一想到他幾次三番看我的眼神，我當即屁股一夾，渾身一個激靈。再一想，他剛剛摟著那個玉奴上樓，這才多一會兒啊，就來這屋裡了。憑我的經驗，他們一定啥也沒乾。

“摟著這樣一個美女，卻啥也沒乾。難不成，他真的喜歡那個——”

不過，我的疑問似乎很快就有了答案。

隻見，此時蕭門一正端坐在席上，換過一身錦袍的他，看上去精神煥發，神采奕奕，與先前大為不同。就連在他身邊服侍的女子，也一改先前愛答不理的態度，轉而熱情了起來。不僅如此，他還與李叔俊互相敬酒，那過程禮數頗為複雜，像在進行某種儀式。

直到這時，我才恍然大悟：“對啊，他們都是皇子。小國的皇子，那也是皇子，即便當了人質，那骨子的東西，還是抹不掉的。”轉念又一想，“是了，那李叔俊一定是想結交蕭門一。質子歸質子嘛，說不定哪天飛上枝頭，母雞就變鳳凰了。李叔俊是個有抱負的人，他先‘廣結善緣’，私下裡結交蕭門一，以備有朝一日為己所用！”

想到這裡，我突然意識到，自己不過是個陪襯罷了，心中頓時升起一股極重的失落感。什麼今後常來坐坐，不過是說給蕭門一聽的，我怎地還自作多情了呢？說到底，我還是屬於樓下的芸芸眾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