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尷尬地望著鎮國公主,心說:“不然,低頭認個錯,叫她一聲乾媽,這事兒興許就過去了!”但我轉念一想,“不行,這時候認慫,今後可就徹底抬不起頭了!”
我靜候著對方的責罵、恐嚇,抑或是嘲諷、奚落,不料這時,鎮國公主卻冷不防地說了句:“逃了一天,鬨也鬨夠了,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這句話突如其來,我發誓,我完全是未經思考地說了一個“好”字,但凡讓我再思考片刻,我一定是會拒絕的。
然而,一切都為時已晚,我還是不爭氣地接受了對方安排的晚宴——坐在漂浮著熏香的小閣裡,望著眼前流水似的美味佳肴,摸著早已高高隆起的肚子,我真想給自己兩巴掌,告誡自己:“以後可不敢這樣玩兒命吃了!”
鎮國公主就這麼看著我,待我吃得八、九分飽了,她終於開口問我:“以後還跑不跑了?”
我打了個飽嗝,笑著臉回答:“跑啊,當然跑!”
這句話一出口,我突然意識到,自己今後恐怕再也跑不掉了,因為我已經敢跟對方肆無忌憚地開玩笑而毫不擔心對方是否會因此而殺了我,這是一個信號,起碼對我來說是這樣!
鎮國公主笑著點點頭,似乎是種很滿意的樣子。
她問我:“你那天見到李裹兒了?”
我知道,她口中的“李裹兒”,就是安樂公主。
“見到了,”我答道,“她可真是個瘋——”
我原打算在這位義母麵前好好辱罵一下那個安樂公主,詞兒我都想好了。因為我知道,李裹兒和她母親韋氏平日裡囂張跋扈,已經不把鎮國公主和相王這兩個皇帝的手足放在眼裡了。
可我轉念一想,不對!皇家的事情哪有說得準的,萬一她們私下裡關係不錯呢!
鎮國公主見我猶豫,忍不住又是一笑,道:“你說得沒錯,李裹兒就是個瘋癲的,而她的母親韋氏,做夢都想效仿當年的天後,偏我那哥哥,又生性柔弱,早晚有一天,要被那對母女害死!”
我聞言心想:“想效仿天後的,又不止她一個!”但我嘴上肯定不能這麼說,否則就是找死。
我隻能說:“生性是改不了的。他生性不那樣,也娶不到那樣的老婆,就算開始的時候不是,以後也會慢慢變成那樣。”
公主哈哈一笑:“想不到,你年紀輕輕,竟還懂得這些!”
我也一樂,答道:“我家開店的嘛,什麼人都能見到,什麼事也都能聽到。”頓了頓,我又續道,“其實,她能不能當成第二個天後,與我們這些平頭百姓沒什麼關係,我也真的不在乎!”
“怎麼沒關係?”對方臉色稍稍一變,“若一個君主,上沒有雄才大略,下不能體恤民情,最後吃苦頭的,還不是你們這些平頭百姓?”
“你就是說你自己,既有雄才大略,又能體恤民情唄。”我心道。但我不能說出來,否則還是找死。
我正自思索,要如何答話,對方卻又續道:“況且,你總要護著玄玄的呀,你就忍心看到玄玄受人欺負?”
“她?”我有些吃驚,“她的父親是安國相王,當朝太尉,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誰敢欺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