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將我拉到一邊，以免擋住其他囚犯的去路，而我則借著微光再次確認，此人果真是蕭門一。

“老蕭，你怎麼會在這裡？”我問道，“你不是在長安當差嗎，這是哪兒？”

麵對我的一連串問題，蕭門一並不急於回答：“此地不便說話，跟我來吧！”說著，拉著我的衣袖，朝囚犯們集合的相反的方向走去。

行了一段，他把我帶進了一個山坳裡。

此時，天已放亮。借著晨光，能望見前方不遠處有一汪湖水，碧波盈盈，周遭則是山色青翠，嵐氣彌漫，不時傳出幾聲鳥鳴，顯得分外幽深靜謐。

再仔細看時，卻見湖邊站著三個人。

右手邊的是一位老者，須發皆白，但身形極是高大魁梧。我一眼便認出，此人正是百濟名將沙吒熊虎。

中間麵朝湖水婷婷而立的則是一位妙齡女子，一身青綠衣衫，與這周遭山水十分相稱。許是聽見我們到來，女子將身子轉了過來。而她這一轉不要緊，直把我驚得不輕，一個名字脫口而出：“李玄玄！”

站在左手邊的也是一位女子，一身樸素衣著，多半就是李玄玄的侍女了。

我幾步跑了上去，開口便問李玄玄：“你怎麼會在這兒？”

然而，不待她回答，一旁的沙吒熊虎已眯起他那長滿魚尾紋的眼睛，笑嘻嘻地對我說道：“喲，小哥，你欠了我家主人好大錢，現在該還了嘛！”

這口音實在是印象深刻。

“是你？”

原來，此前在巷子裡要把我從那夥惡霸手上搶走的，就是這位沙老將軍！

李玄玄先是噗嗤一笑，繼而說道：“我父王向來關心邊關防務，隻是礙於身份，一直不便插手。此番，沙老將軍入京，帶回靈州的消息，已是十分危急。我父王這才破例向陛下諫言，請求加強靈州守備。”

我聞言想起了剛才那些人。

“就是那些囚犯？”

“正是。”這時，蕭門一開口答道，“各地守軍，配額均有定數，且多歸屬藩鎮，倉促之間難以調動。因此，增加靈州守備，最直接的辦法就是調撥配軍。此次，陛下特許，抽調長安兩縣囚徒以及岐州、隴州、豳州、慶州等地的配軍，北上靈州，抵禦突厥邊患。”

“就是拿犯人去當‘人肉城牆’唄。”我心道。

雖說那時囚犯發配，也就是充軍，但在內地充軍和在邊關充軍，畢竟不可同日而語。

“那你在這兒做什麼，”我突然反應過來，便問蕭門一，“調撥配軍與你這個金吾衛何乾？”

對方見問，苦笑一聲，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