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兒 我們沿涇河一路北上。我記得我……(1 / 2)

大唐東海傳奇 白下生 3712 字 10個月前

我們沿涇河一路北上。

我記得我家大老頭子曾經說過,長安周圍河流眾多,水係龐大,南麵有滈水、潏水,北麵有涇水、渭水,西麵有灃水、澇水,東麵有滻水、灞水,號稱“八水繞長安”。

可如今,告訴我這些事的人生死未卜,而我自己也踏上了逃亡的旅程,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再回到長安。

我曾向蕭門一打聽「豐邑坊」的情況,可惜事有不巧,前段日子他一門心思準備北上的行程,對於我家發生的變故以及林老大的死活並不知情。

“說不定沒事!”我隻好安慰自己,“再怎麼說,林老大也算是鎮國公主的人,鎮國公主既然能救我,應該也會設法救他的!”我這樣想著,心裡稍稍好受了些。

可我也不禁自問:“鎮國公主為何要幫我逃出長安呢,甚至冒著得罪安樂公主的風險,我真有那麼重要?”這個問題始終縈繞在我心頭,直到很久以後。

越往北走,地勢便越高,山巒起伏,層層疊疊,與關中一馬平川的景象截然不同。

涇河河穀兩側,密布著大片森林,數不儘的參天巨樹矗立其間,遮天蔽日。林中到處隱匿著沼澤泥潭,野獸陷在裡麵,插翅也難逃。

此外,森林地下還有無數溝壑,縱橫交錯,有些甚至通向大山底部,深不可測,人若是走進去,短則數日,多則十天半月也難以出來。

不過,那也恰是藏身的好地方。隨行的囚徒之中,便有幾人試圖趁著放風的機會掙脫束縛逃入林子裡,幸虧押送的差役頗有經驗,一早便察覺端倪,將那幾人死死按住,隨後在每人身上多加了一副鐐銬。

我們一路跋山涉水,接連走了六、七日,終於踏入了豳州地界。

這天午後,隊伍走到一個叫做「飛蛾嶺」的地方。

行至一個穀口時,穀中突然刮出一陣大風。那風嗚嗚咽咽,鬼哭狼嚎一般,其中竟還夾雜著金屬摩擦的鏗鏘聲,嚇得李玄玄和她的侍女捂緊耳朵,伏在馬背上瑟瑟發抖。

眾人原想等風勢稍定後再走。不料,那風剛一停歇,緊接著周圍便下起了大霧。那霧氣漫山遍野,濃得異乎尋常,三尺之外便看不見人影。馬兒嘶鳴著在原地踱步,不敢前進,犯人們更是叫苦不迭,說什麼也不肯繼續走了。沙吒熊虎見狀很是無奈,但他也擔心山路崎嶇,有人失足墜崖,便隻得讓隊伍停下,原地待命。

誰知,這一等就等了近兩個時辰。待到濃霧散去時,一輪夕陽就隻剩下天邊的一抹橘暈。眼看時候不早,今天肯定到不了下一個驛站,沙吒熊虎與眾差役一番商量,決定今晚就在此地安營,露宿在這「飛蛾嶺」上了。

李玄玄從未在野外露宿,驚悚之餘倒是多了一絲興奮。

相比之下,她那個名叫白玉兒的侍女卻顯得格外害怕,始終緊緊跟在主人身邊,同時儘量拉著蕭門一陪在左右。

蕭門一見狀,笑著安慰她道:“你彆擔心呀,沒什麼好怕的,一會兒燃起篝火,野獸就不敢靠近了。”

我一聽這話,偷偷瞄了囚犯那邊一眼,隨即笑道:“老蕭他們家啊,遍地都是山,他從小就在山裡野,自然不帶怕的!要我說,咱們今晚就得睡在那幫囚犯中間。那幫人,就是俗話講的‘鬼見愁’。你們想,鬼見了都發愁,豺狼虎豹什麼的就更不在話下了!”

李玄玄白了我一眼,對白玉兒道:“彆聽他的!”隨即從腰間掏出一把匕首遞給對方,回頭看著我說道,“給,拿著這個,誰來了就紮誰,看誰敢靠近!”

那匕首玉柄骨殼,小巧精致,雖未拔出,已然令人覺得不是凡物。

白玉兒連忙推辭:“不可不可,這「雀舌」是小姐的貼身之物,給了奴婢,小姐如何防身?”

但李玄玄依舊十分堅持:“我自有辦法,你拿著就是!”

幾番推讓之後,白玉兒終於接過了匕首,抱在胸前:“那奴婢就暫替小姐保管,天一亮就還給小姐。”

“好。”李玄玄點頭道。

隨著營地用車馬圍成,幾處篝火熊熊燃起,一行人終於安頓完畢。

沙吒熊虎根據過往的行軍經驗,將手下這群差役安排在了各個緊要位置,分頭把守,一來防備野獸攻擊,二來也防止這些囚徒夜裡生事。

安置已畢,眾人困意翻湧,眼皮沉重,不多時便陸續睡去了。

該說不說,入夜後的「飛蛾嶺」,山風習習,花香浮動,還是非常舒適宜人的。躺在氈布墊上,仰頭望著星空,連日奔波的疲憊似乎也緩解了許多。

“舒坦——”我輕歎道。

也不知睡了多久——

突然,一陣連續的晃動把我從夢中驚醒過來。

“怎、怎麼啦?”我睡眼惺忪地望著眼前的蕭門一。

對方一臉嚴肅地湊到我耳邊,答道:“白玉兒不見了!”

“什麼,她不見了?”我頓時清醒過來,“她和李玄玄不就睡在咱們旁邊麼,怎麼悄默聲地就不見了?難道是——”我不禁回頭看向那些囚犯聚集的地方。

蕭門一道:“差役夜裡巡邏時,發現小姐的帳篷被人從外麵掀開了一角。他不敢大意,便報知給我。我去查看,叫醒了小姐,這才發現睡在外口的白玉兒不見了。”

我點點頭,隨即問道:“那李玄玄呢,她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