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願本來是因為接到了沈星嶼的母親江林見打來的電話說是她已經在酒樓門口等她,薑願這才急急忙忙跑下來,卻因為溫枕舟而耽擱了一些時間。
溫枕舟不慌不忙,低著眉語調低緩的說道:“你倒還挺執著沈家。”
“瞎說什麼呢?”薑願將耳邊的頭發彆到耳後,她忙著往外走,“那是因為人家是長輩,之前那些事她應該沒有摻於其中,我也不好意思不給人家台階下,更何況隻是出去見一麵,又不是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說罷,薑願就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出去。
外邊飄著小雨,車停在靠近河流的空攤位,江林見沒有坐在車上等待,而是在店鋪的窗口支起的棚子下。
“伯母。”薑願走過去。
江林見聞聲轉過頭,瞥見拄著拐杖的薑願,她麵上略顯驚訝,“願願,你這腿是怎麼了?”
薑願搖了搖頭,“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不過現在已經沒什麼事了,伯母,你今晚特地過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江林見臉上掛著溫婉賢淑的笑容,她衣著優雅得體,耳上墜著玉,瞧著就是從豪門中走出來的貴太太。
她說:“恰好路過西棠就進來看看,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跟我等會兒一塊去餐廳裡吃飯。”江林見繼續說道:“我從小看著你長到大,或許我們家星嶼是沒這麼福氣,希望我們也不要因為聯姻的事情產生隔閡。”
薑願騰出一隻手攏了攏身上的外套,根據節目的安排預設的時間,現在應該是晚上八點左右。
距離酒館打烊還有四個半小時。
薑願拒絕了,“謝謝伯母你的好意,我這邊還有工作,突然走開怕是會落人口舌。”
“你是老板,給他們發工資的,容不得說什麼。”江林見注意到了薑願身上那過於寬大稍長的黑色大衣,雖然這種款式不分性彆,但憑尺碼或多或少也能猜測到這是男性的外套。
“願願,你身上的衣服是……”
薑願猶豫了下,沈家和溫家是表關係,她跟沈星嶼之前訂婚在即,轉眼她就跟溫枕舟走得近,如果說這件衣服是溫枕舟的,江林見避免不了胡思亂想。
薑願滿不在意地回答,“是一位朋友。”
江林見連忙追問,“男性女性?
此話一說,兩人均是一愣。
薑願目光掠過窗戶往店裡看了眼,歉意地說道:“伯母,我先回店裡忙了,您慢走,路上注意安全。”
江林見輕輕吐氣,“好吧。”
薑願回到店裡,在樓梯口已經看不到溫枕舟的身影了。
這時,一位本該在前台服務的員工走了過來,臉色有些蒼白,“薑老板,溫爺剛才去你房間了,我攔都攔不住。”
薑願疑惑,第一反應竟然不是懷疑他去偷東西,而是:“他去我房間乾嗎?”
員工搖頭,“這我也不清楚。”
“我去看看,你先去外麵幫忙。”
回房間的路上,薑願絞儘腦汁就是想不出來溫枕舟去她房間的原因。
花費正常人雙倍時間爬上了樓,門沒鎖,她直接推開門,果真看到了在她房間裡的溫枕舟。
男人坐在她常坐的那張木椅子上,雙膝大張著,上半身往前傾,繃著一張臉給趴在他麵前的饕餮抓腦袋,小饕餮非但不反抗,還一臉享受的模樣。
可是,自從從亭台樟回來之後,薑願就一直把小饕餮困在錦囊裡。
薑願目光流轉,果真瞥見了領口張開被隨意丟在桌子上的錦囊,她愣了愣,“你怎麼把它給放出來了?”
溫枕舟抬眼看向薑願,眸色好似窗外上空的漆黑幕布,無零星點綴,似霧霾似陰暗。
“我一進來,錦囊在跳,有些好奇就打開了。”
結果,從裡麵泄出一道光。
小饕餮出現了。
薑願不是不知道饕餮執著於溫枕舟的百芍果腹,但溫枕舟畢竟是這個時代的人,直接暴露本性,這種玄奇的事情萬一人家不接受,哪天就報到科研院那,他們就得完。
說到底,還是她的小寵物沒底氣。
薑願深吸了口氣,看著溫枕舟不確定地問,“你不會把饕餮的事向外傳的,對吧?”
溫枕舟揚了揚眉,不起波瀾的眼眸裡忽然卷起一陣浪花,他有意逗弄,“不對。
薑願極了,抬起拐杖指著溫枕舟,凶神惡煞地說:“那這個門你是沒法兒出去了。”
溫枕舟掀起眼,“你確定?”
薑願當然確定了,她看著匍匐在地板上的饕餮,“寵兒,過來。”
小饕餮沒有名字,自幼就適應了從薑願嘴裡聽到各種各樣的稱呼。它聽懂薑願是在喊它,它象征性地舉了舉爪子,又懶洋洋地趴了回去。
小饕餮的反應在薑願看來完全就是一種不認主的行為。
她走上前去,拿著拐杖捅了捅小饕餮的身體,小饕餮這才不情不願地起了身站到薑願的身側,繼而繼續趴在地板上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一點上古凶獸該有的威懾力都沒有,在溫枕舟麵前,它比綿羊還綿羊。
薑願暗暗咬牙,清了清嗓看向溫枕舟,沾沾自喜道:“這下你沒辦法了吧?”
溫枕舟似乎也很想證明這一點,他起身走到門口,那身形巨大麵向不佳的饕餮隻是定定地看著他,並沒有進一步舉動。
他拉開門欲作往外走,一根拐杖橫在他膝前。
溫枕舟偏頭,隻見薑願一臉慍怒。
“你挑釁我?”薑願故作狠厲地說道。
在商業上做法果斷狠決的男人氣勢怎會被壓一頭,他骨子裡藏著頭野獸。
溫枕舟抬腳走近薑願,無形之中也將她的拐杖往旁邊推。
薑願見狀,連連倒退,還未來得及出聲阻止,口腔裡忽然一片血腥,她睜大眼睛,抬手摸著唇角,意外摸到了一手的血跡。
趴在地上的饕餮正色起身靠近薑願,蹭著她小腿像是在詢問。
薑願大腦裡飛快過濾了下誤食的東西,然而並沒有,她沒有感覺到其他的不適,隻是在看到顏色醒目的鮮血後有些頭暈目眩。
她抬起頭看向溫枕舟,張了張嘴,似乎是想問是不是像沈星嶼那樣趁她不注意做了什麼手腳,然而眼前忽然一白,她整個人原地倒下。
“哐!”地一聲巨響,拐杖落地。
“薑願。”溫枕舟眼疾手快地拉住薑願,蹙眉拍了拍她的臉喊了幾聲名字,奈何她毫無反應。
他看了眼湊過來的饕餮,驀然將靠他懷裡莫名吐血暈倒的薑願打橫抱起。
助理在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