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 送走了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某某(2 / 2)

生命到達極限,七竅流血,烏發中摻和著白發。

薑願伸手想觸及小小,但她的手已經無力再抬起,她聲帶似乎受損,無法發出任何聲音。她虛弱地靠著牆壁,體內最後一絲餘力也散去,她恍惚地倒在地,身體上傳來的疼痛被數倍放大。

在這個世界死去也是悄無聲息,就好像來到這個世界時也是悄無聲息,下一秒發生的事情往往是毫無征兆。

薑願掀著眼皮看著那扇緊閉的房門,想著,再回到屬於自己的世界裡之前,再見溫枕舟一麵,如果可以,她還想好好的道個彆。

更衣室裡有一麵牆的鏡子,薑願清晰地能看到自己倒在地上的狼狽的身影,漫山紅,她臉上血痕交雜橫亙,狼狽又醜陋。

想了想,最後一麵,還是停留在方才打開更衣室門時他見到的模樣就好,一身紅裙,翩然嬌羞。

故事結束後,再回想,在他的記憶裡,她依然是最美好的模樣。

還殘留著理智的時候,薑願感受到了饕餮的跳動,小小哭著說它舍不得,還有……從門外傳來的敲門聲。

“薑願,換好沒有?需要幫忙嗎?”

沒有得到任何回應,門外的溫枕舟敲了敲門,試探性地喊她,“薑願?”

許久,薑願隻能聽到從門外傳來的工作人員與顧客交談的話語聲。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溫枕舟再次敲門,“我進來了?”

他似是猶豫,亦或是給她足夠的思考時間。

門推開的那一刻,寬敞的更衣室如同開滿鮮豔玫瑰,刺眼又醒目。

溫枕舟愣在原地,看著倒在地上一頭白發的女人,長發飄搖鋪散著,擋住了臉,他頓了頓,胸口忽然遭受某種創傷像被人狠狠地挖走了一塊,他遲疑地蹲在地上,伸手想要去掀女人的看清她的臉,餘光裡就捕抓到了那纖纖玉指上戴著的戒指。

那枚戒指,是他親手給薑願戴上了。

溫枕舟愣了足足三秒,飛快將倒在地上的女人扶起來,一張嬌俏的臉蛋被血跡侵染,卻也能看清五官。

“薑願?”他沉聲喊數次,“薑願!你醒醒!”

然而,不過十五分鐘就白了頭,七竅流血的人,如同沒了生息般。

溫枕舟捏起薑願的手腕把脈,脈象一如既往地屬於正常,他手壓著她頸脈,感受到還有呼吸時,他慌忙地將薑願打橫抱起,出門時也不知為何踉蹌了一下。

在前麵招待客人的夏格林看到溫枕舟抱著薑願出來,以為是小兩口調情,直到看到薑願那張遍布血痕的臉,她捂嘴驚呼出聲。

“這這……”

工作人員去看了眼更衣室,與夏格林同樣反應,“更衣室裡沒有任何問題,也沒有利器和鮮血,薑小姐這是……太可怕了!”

助理一直在車裡等著,見溫枕舟帶著薑願出來,他問,“溫爺,是要跟薑小姐回小院嗎?”

男人的聲線抖得厲害,“去醫院。”

助理疑惑,“去醫院做什麼?”

溫枕舟抱緊懷裡的少女,怒吼道:“去醫院,彆廢話!快點!”

助理了然,將車速加到最大。

沉下心來了的溫枕舟用衣袖擦拭著薑願臉上的血跡,低頭虔誠地吻了吻她的唇,“彆有事。”

他知道她與常人不同,他也不知道她身上的秘密。但無論是什麼,是什麼妖魔鬼怪,還是科技數據,他都全盤坦然接受。

薑願掀了掀,她眼眶通紅,血絲分明,她安靜地躺在溫枕舟懷裡,她沒有力氣抱他,也沒有力氣吻他。

“薑願。”溫枕舟眼眶猩紅,他抱著薑願,低緩著聲,“你不是有藥嗎?能不能救救你自己?”

“沒用的。”

薑願發不出聲,她嘴唇蠕動著,“溫枕舟,我要回到屬於我自己的世界了。”

她的頭發越來越白,僅剩的青絲也被染白,如同二月大雪般。

溫枕舟的手臂纏著,環抱薑願的力道越收越緊,事已至此,眼前的一切都不荒謬,他降低姿態,卑微祈求,“能不能不走?”

淚珠裡混著血從眼角滾落,薑願嘴唇張合變得淺淡。

“那裡,還有我的爹娘。”

“對不起,沒有機會再嫁給你了。”

說罷,婚服下的露出的鞋子與半截細腿變得透明。

離開的這一天,剛好是薑願來到這個世界的第365天。

用這個世界的話來說,恰整是一年。

蟬鳴撕破了天口,裂縫被情緒怨恨撕扯,淅淅瀝瀝的雨如同淚珠往人間淌,許是上天也覺得不公,讓這場雨變得咆哮怒號,消散了暑氣,送走了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某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