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的台詞派不上用處，楚澤一時語塞。

房間裡再次寂靜無聲，秋璃喝掉杯子裡的涼水之後，緩緩道。

“到了梁縣之後，是不是直接啟程回安陽？”

“寒川在梁縣。”楚澤頓了頓，轉過臉直視著秋璃。“他可以先送你回去。”

“那你呢？楚澈也要一起嗎？”沒料到會被直接單獨遣送回去，秋璃急得伸手拽住楚澤的袖子，連連提問。

“梁縣還有事情沒完成。”

“這樣啊。”捏著衣袖的手緊了緊，楚澤從救下自己時候給予的安心感是前所未有的，這讓秋璃一時間不想放開他，也不想分開。可自己又沒有立場去提要求，泄氣的秋璃垂下腦袋，輕輕鬆開手。

秋璃唯唯諾諾的樣子他不止見過一次，可這次不知為何心軟了下來。“梁縣的事，兩天應該能解決，若是……”

“那我等你！我一定不亂跑！我發誓！”

話還沒說完，秋璃便搶著回答，楚澤又是一愣。可眼前秋璃流露出比真金還真的模樣多少有些好笑，嘴角微微上揚了些，丟了一句“最好是這樣。”

秋璃沒得到肯定的答複，也未察覺楚澤的微表情。隻能乖巧地坐回桌邊，抬手想去擺弄桌上的茶杯，卻一不小心扯到了手肘和手腕的傷口，頓時疼得齜牙咧嘴。

“沒用老李的藥？”楚澤瞥了一眼桌上沒有打開的藥罐，順手拿起遞給秋璃。

罐子很小，打開就聞到了一股濃鬱的中藥味，細聞下去還混著一絲絲薄荷的清涼味。秋璃挽起袖子，露出纖細的手臂，手臂上青青紫紫，還有好些深淺不一的傷口。挖了一小塊罐子裡的藥膏，才抹到傷口的地方秋璃就被辣到不行，連腳指頭都痛到摳地。

實在下不去手了，秋璃隻好眼淚汪汪地求助站在一旁的楚澤。可秋璃這樣的眼神交流對於榆木腦袋楚澤來說，完全無效。

秋璃歎了口氣，把膏藥罐子遞給楚澤，“幫幫我唄。”

楚澤接過藥罐，猶豫了一下才小心地往秋璃的傷口上抹去。可秋璃仍疼得下意識往回縮了縮，見楚澤停下動作，秋璃趕緊擺擺手，“沒事的，彆人抹藥我還能忍住。”

“老李的藥裡有鎮痛的方子，見效很快的。”楚澤的聲音低沉，像是在安慰。

秋璃抿著嘴點頭，輕輕地挽起褲腳露出磕破的膝蓋。比起手臂上的淤青和傷口，兩個膝蓋上的傷顯得更重。“我的腳應該也扭了，這藥對腳踝有效嗎？”

楚澤瞧見秋璃毫不猶豫脫了襪子，本是想要避諱的，可對方太過坦蕩，直接將腳塞了過來，隻能無奈接受。

待腳踝抹完後，鎮痛的藥效也開始發揮起了作用。炙熱火辣的疼痛感逐漸被清涼舒緩的感覺代替，讓秋璃不由感歎出聲，“竟然真的不那麼疼了。”

想起很久以前芝嫻雨天滑倒，隻是淺淺地磕破了一點下巴，也是又哭又鬨了好幾天。楚澤沒忍住，做出了提前規勸。“注意忌口，按時上藥，就不會留疤。”

秋璃擺擺手，表示不在意。到是拿過藥膏的罐子當做寶貝一般護在懷裡，心裡琢磨著囤貨倒賣的生意經。“這每天塗抹，小小一罐可不經用了。”

想囤貨的小心思一下就被楚澤看穿，“老李那邊還有很多，你可以自己去問他。”

得到首肯，秋璃更是把剩下的那瓶捂在懷裡，“此等良藥，多備幾罐還是有必要的。”

顯而易見的斂財模樣讓楚澤深感無奈，“離靠岸還有差不多兩個時辰，你可以再小睡一會。”

楚澤丟了這句話，便走了。

秋璃是累了，可躺回床上並沒有迅速入睡。輾轉反側，害怕自己睡著之後陷入剛才的噩夢之中。

說是噩夢也不夠真切，畢竟現在細想來，那些快進般的人生也許是身體原主人想向自己傾訴她的過往，讓自己能夠更多的了解她的真正感受。

秋璃翻了幾次身，著實睡不著。

起身披上袍子一瘸一拐走出房間想去船尾透透氣，剛踏上甲板就瞧見一人立在那。

夜裡風大，船上的火光照得人影搖曳。秋璃輕輕喊了句：“楚……七公子？”

楚澈轉過身，整條左手的手臂綁著的白色紗布還是讓秋璃愣了一下。

像是看穿了秋璃的想法，楚澈隻是擺擺右手，“隻是看上去駭人而已。”

隨即又是繞著秋璃打量了一圈，嘴裡嘖嘖道，“倒是完好無損著。”

“多虧七公子洪福齊天。”秋璃作揖。

“瞧著老李是沒治好你這張張牙舞爪的嘴。”楚澈頓了頓，一雙好看的眸子彎成不懷好意的月牙。“聽說你求著皇兄一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