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了許多方法都無法讓小師妹恢複脈象後,宋祁舟隻能寄希望於那枚進入二師弟識海的魂印。
他將小師妹挪到床榻,二師弟挪到軟榻,便從儲物袋裡拿出給小師妹準備的煉丹相關的書籍,坐在離兩人不遠的位置,仔細研讀起來。
時間如流水悄然流淌,正襟危坐的少年身側已然放了一堆碼得規整的書籍。
宋祁舟將帶來的書籍都一一看完時,天色全然暗了下去。
他側眸看向仍在沉睡中的二師弟和小師妹,沉靜的眸中劃過懊悔。
要不是他的提議,小師妹也不會進入二師弟識海。
也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生死未卜了。
皆是他的過錯。
若師尊在的話,就好了。
少年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眸子裡滿是茫然和無措。
他既疑惑他身為仙尊座下大弟子卻無一枚仙尊的傳音符,又困惑小師妹為何隻有一枚魂印,還對小師妹和二師弟何時醒來充滿了迷茫。
種種複雜的情緒積壓在心頭,宋祁舟的心神逐漸不穩。
體內那股奇怪的力量趁機叫囂起來,在他的經脈中橫衝直撞。
宋祁舟眸色一變,他迅速打坐運轉靈力,想要如前幾次一樣將這股力量強行壓製下去。
奈何他心神已亂,根本無法如以往一般輕鬆。
這股力量霸道蠻橫,眼見就要碾壓過他所剩無幾的靈力,吞噬他的理智時,一隻長著尖尖角、蝙蝠翅膀的圓滾滾魔族倏地從他的袖子裡爬了出來,哼哧哼哧爬到他的掌心,嗷嗚一口咬破了他的指尖。
一團赤黑色的烈焰從他指腹裡被小魔族吸出來吞掉。
七、八團烈焰被小魔族吞掉後,他體內躁動的靈力也慢慢平複下來。
宋祁舟睜眼,麵沉如水的看著掌心中抱著圓滾滾肚子打飽嗝的小魔族。
這是一隻魔族特征明顯的小魔族。
可是,他一個仙門弟子,為何會豢養了一隻魔族?
難不成,他是潛伏在仙門的魔族臥底?
這個念頭剛剛浮現,宋祁舟就斷然否決。
絕無可能!
一定是魔族靠著這股奇怪的力量桎梏他,讓他為魔族做事,但他寧死不屈,臨死之際遇到這個善良的小魔族,逃過一劫卻也不得不背著師尊和仙門養著魔族。
他又看了一眼掌心裡蠢萌蠢萌的小魔族,更加堅定了他的猜測。
他戳了戳小魔族圓滾滾的肚子,問:“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嗎?”
吃飽喝足的小魔族扇動翅膀,圍著宋祁舟飛了一圈,紅通通的眸子裡充滿了困惑。
尊上的氣息怎麼怪怪的?
但它也沒想太多,乖巧的落在宋祁舟肩膀上,稚嫩的童音充滿了天真。
“不是啊,我是尊上的本命魔寵。”
尊上?
本命魔寵?
宋祁舟淩亂了。
他還沒刨根問底的問清楚,小魔族就驚呼一聲,靈活敏捷的爬進了他的袖子。
緊跟著,床榻上和軟榻上傳來細微的聲響。
宋祁舟欣喜的轉身看過去。
床榻上的人和軟榻上的人幾乎是同步的彈坐起來。
秦桑榆驚魂甫定,拍著胸脯,一臉劫後餘生的慶幸。
謝九一身鬱氣,眼神森冷的看著秦桑榆的方向。
宋祁舟不易察覺的側身擋住床榻上的秦桑榆,沉靜目光禮貌的落在謝九身上。
“二師弟,你好些了嗎?”他語聲平靜,無波無瀾,端莊持重的不見一絲先前的鋒芒。
謝九眸中的寒氣凝固成尖銳的冰棱,他毫不掩飾對宋祁舟的敵意。聽到他的問候,冷哼一聲,本打算漠然置之,卻注意到他的舉止,輕壓的唇線微微往上揚。
他眉眼精致張揚,微微上挑時,更是滿溢著懾人的豔麗,活脫脫一個恃寵而驕的妖妃。
“有小師妹為我殫精竭慮,就不勞大師兄費心了。”
宋祁舟垂在身側的手猛然攥緊,手背的青筋繃緊,因為太過用力,蜷縮的手指都有些充血的紅。
他抿了抿發白的唇,清冷的聲線滯澀。
他說:“如此,便好。”
謝九將宋祁舟的所有苦澀和隱忍儘收眼底,看著他黑眸深處的痛苦,心情沒有預想的暢快,反而無端起了微末的煩躁。
他這故作大方的作派,搞得好像他是正宮,他是隻會拈酸吃醋的小妾似的。
謝九的記憶在清醒後就漸漸恢複,自然想起了先前惱人的“三口之家”猜測。
加之如今宋祁舟的言行,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敢情這個“三口之家”這麼融洽,全靠大師兄通情達理,默默承受啊?
想通這個,再想想識海裡小師妹對他唯恐避之不及的態度,謝九頓時更加氣惱了。
他不痛快,就想讓周圍的人跟著一起不痛快。
謝九掀起狹長的狐狸眼,涼涼的目光如柳葉細刃般淩遲著宋祁舟淡然自若的臉,黑眸裡暗色的烈焰劈裡啪啦的炸開。
“大師兄既然這麼體貼,不如就再行個方便?”
宋祁舟知道他憋不出什麼好來,但小師妹就在身後看著,若是他和謝九水火不容,小師妹夾在中間,想必也是為難的。
想通後,他攥緊衣角,強迫自己鎮定的問:“二師弟要什麼方便?”
謝九料到他不會拒絕,但宋祁舟真的不拒絕的時候,他心裡的火焰就更加旺盛了。
這個“三口之家”,怎麼就這麼牢固呢?
他氣得牙癢癢,但又無法表露出來,隻能繼續給人添堵:“我與小師妹還有一些話需要單獨聊聊,勞煩大師兄先行一步了。”
宋祁舟第一時間看向掉線中的秦桑榆。
……
秦桑榆剛從死神手下逃出來,潮水般湧上來的後怕就淹沒她的全身。
好不容易緩和過來,大腦就開始鈍鈍的痛,像是被人拿著小錘子在敲一樣。
疼得思緒混亂,自然就沒注意到兩位師兄之間的你來我往。
等到頭痛緩解了一兩分,就敏銳的感知到四束意味不明的目光。
秦桑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