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時意識不是很清醒,隻憑本能,她想,好奇怪,她居然覺得無比安心,這個背讓她覺得一直趴下去也不錯。
進了屋,祁連把她放到床上。
她床上粉色的被子堆在一起,靠近了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於茉坐在床沿上,祁連幫她把唯一的一張椅子拉過來,把外賣打開遞給她。
外賣的青菜雞蛋麵已經完全坨了,把湯汁吸得所剩無幾。
於茉就著塑料碗把剩下的湯都喝了,挑出寥寥無幾幾根發黃的小青菜,放到嘴裡細嚼慢咽地吃了。
祁連看她這樣吃飯就上火,他想要是他有個這樣的閨女,他就要教教她規矩。
他轉開視線不去看她,打量起於茉的房間。以他專業的眼光,掃一眼就知道這個房間不會超過20個平方。一張床,一個簡易衣櫃,一張梳妝台和凳子是所有的家具。
床和窗戶邊整整齊齊疊著一人高的10幾個大紙箱。地麵倒是鋪著地板,隻是最便宜的複合地板,吊頂的石膏線到處開裂像爬滿蜘蛛網。就這,於茉這個傻子還相信這是房東的婚房,不能動裡麵的東西。
他又把視線轉回到於茉身上,看她挑出一根麵條,一點點吸到嘴裡,他恨不得自己上手塞她嘴裡。
“那些箱子是你的還是房東的?”
“我的。沒地方放,搬來就沒有打開。”
“東西不少。”
“都是無用的東西。衣服,鞋子和包。”
那些東西都是她過去生活的痕跡,現在日日嘲笑她的窘困。
祁連看一眼那些箱子,估估東西的數量。
他忍不住問:“你父母呢,沒有朋友嗎?生病了一個人連口飯也吃不到。”
於茉早已經放下塑料碗,躺回床上,聽他這麼說,回答他:“祁連,你不要管我。”
這句話她說得很慢,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說完把一條手臂搭在眼睛上。
祁連走近幾步,剛想開口,看見順著她臉頰留到她耳朵邊的水滴,一滴接著一滴,這水滴灼傷了他的眼睛,他心裡的煩躁一下像火燎原,卻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他耐著性子低聲問她:“哭什麼?有什麼事情你說。”
於茉一動不動,要不是水滴連成個小溪,還以為她睡著了。
祁連讓自己把聲音放得更低,生怕嚇到她,“我剛才哪句話惹你傷心啦?那我不問了,沒有朋友就沒有朋友吧。有事你跟我說。”
於茉不領情,帶著哭腔說:“祁連,你不要管我。我不想讓你看到我哭,你走吧,現在就走。”
祁連一聲不吭走出去把門帶上,站在門邊聽見她壓抑的嗚咽聲,時高時低。有一根線在他心裡越繃越緊扯得他生疼,讓他走不動路,挪不開腳。
於茉身體虛,哭著哭著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被電話鈴聲吵醒。
她眼睛沒睜開,摸到電話就接了。
“來開下門。”祁連在電話裡說。
於茉有種不知道是不是做夢的不真實感,可是她為什麼會夢見他呢?
祁連又說:“不用著急,你慢慢來。”
她爬起來去開門,感覺比睡覺之前好多了。
祁連在門外站著,感應燈昏暗,他背著光,隻能看見一個輪廓。他二話不說進門,主動扶著她一邊胳膊把她扶回房間。
廚房裡其他人正在“刺啦刺啦”地熱油炒菜,原來已經到了晚飯時間。
把她扶到床沿上坐著,祁連把手裡的保溫桶打開,把菜和飯拿出來,對她說:“吃點飯吧,不管怎麼樣,一定要吃飽飯。”
於茉看看他又看看鋪開的菜,她的眼睛因為睡前哭過還微微腫著。
祁連催她:“吃吧,傻坐著乾嘛?不要告訴我你不吃魚?我冰箱裡今天隻有魚。”
於茉拿起魚湯喝了一口,熱氣熏得她眼睛發熱,這種家常的味道自從她搬出來就沒有再吃過。
她看著雪白的魚湯被砸出一個小坑,接著又一個坑。
祁連傻了,到底女人為什麼那麼喜歡哭?不是前一秒還好好嗎?他靠牆站著,咬著牙裝作沒看見。
“我怕你不吃,就隻放了薑。”他說。
“我不吃香菜,其它都可以。你做的菜很好吃,祁連。”她細細地回答。
他心裡開始冒出一個兩個泡泡,看她小口小口吃掉魚,他有種奇異的滿足。
“再吃幾口米飯。”他聽見自己說,他不敢相信這是他說出來的話,這明明是樓下阿婆追著小孫子喂飯說的話。
他不自在地挪了挪位置,換個地方繼續靠牆站。
於茉把放在紙巾上的魚刺仔仔細細收起來,對祁連說:“祁連,你是因為□□楓照顧我嗎?”
她睜著那雙微腫的眼睛,目光灼灼地盯著祁連,仿佛不問到答案不罷休。
草!
祁連站直了身體,那雙不算友善的眼睛蒙了一層陰霾,他粗魯地回答:“彆人的女朋友我照顧得這麼儘心,是不是我也要替他睡?”
於茉睜大了眼睛,因為他的粗魯,難堪地低下了頭。
“你乾嘛這樣講話,祁連。”
祁連煩躁地抓了一把頭發,
“我就是這樣的人,平時講話就是這麼粗魯,所以彆惹我,於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