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六,一大早太陽還剛露頭,知了就聒噪地叫起來,這一年的夏天來得格外早,讓人猝不及防。
於茉起得早,穿了方便乾活的棉質背心和短褲,豐厚的頭發隨手擰了兩下堆在頭頂,踏著朝陽去新房子裡打掃衛生。
她手裡拿著頭天買的一個紅豆麵包,邊走邊往嘴裡塞兩口,起得太早也沒有什麼胃口。
蓮花已經蘇醒,運垃圾的三輪車,送牛奶的電瓶車,賣早點的手推車在小區路上和她擦身而過。
她上到四樓,掏出鑰匙開門,老式的防盜門奇怪的很,祁連跟她講過先往左擰一圈然後往右擰兩圈,可是門沒有開。她不太確定她有沒有記錯,把剩下的麵包咬在嘴裡,打算兩隻手來對付這個門。
正在這個時候,“哢噠”一聲,門從裡麵打開了,嚇她一跳。
她像個傻子一樣叼著麵包站著。
祁連站在門裡看著她,眼睛裡有笑意,催促她:“進來吧。”
於茉把嘴上的麵包拿下來跟著他進屋,問他:“怎麼這麼早?我以為你的活乾完了。 ”
祁連正在把鬆動的踢腳線按回牆上去,他撿起地上的槍釘機器,“噗噗”地一發一發往牆上打釘,邊抽空回答她:“還有一些收尾沒有做完。”
於茉沒多說什麼,三兩口把麵包吞進肚子裡,把手裡拎著的桶和抹布拎進衛生間去。
天氣太熱了,一個衛生間擦洗下來,饒是於茉這種平時不愛出汗的人,額頭上也掛滿了細密的汗珠。身上的白色背心貼在身上黏糊糊的,她兩根手指捏起衣服扇了扇。
祁連手裡拿著個錘子出現在衛生間的門口,刺鼻的氣味往他鼻子裡鑽,他往裡瞄了兩眼,吩咐她:“消毒水不能和潔廁靈一起用,知道吧?”
於茉回頭看他,滿臉熱得通紅。
她知道才有鬼,他就多餘問她一句,至少還知道戴副手套,他踱步走開。
於茉收拾完衛生間,拎著桶去廚房,看見祁連正拿個錘子在砸廚房的推拉門。
她側身進廚房,滿身消毒水的味道。
祁連抬頭問她:“你用了多少威露士?不要錢?”
於茉拿出油煙淨“噗嗤噗嗤”往灶台上噴,邊回答:“沒多少。”
廚房有一扇窗,正對著他房間的陽台。此刻,夏日灼人的陽光正透過這扇窗灑在她身上,勾勒出她纖細的身影,她身上白色的背心白的分外刺眼,內衣帶子格外清晰。
祁連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垂下眼皮落在手裡的活上,他的手蠢蠢欲動,身體裡有一種撕碎一切的衝動在橫衝直撞。他咬著後槽牙,把力氣使在手裡的錘子上,“砰砰”聲震耳欲聾。
於茉疑惑地看著他,提醒道:“祁連,你要把這扇門砸掉了!”
祁連頭都不抬,沒頭沒腦地指示她說:“於茉,你先去彆的地方乾活,這裡一會再說。”
於茉倒是沒有多說,她把手裡的抹布扔進水槽裡,轉身出了廚房。
她開始蹲在客廳地上一點一點給瓷磚摳牆麵漆的時候,祁連砸門的聲音倒是真的小了下來。
她蹲了一會起來換成雙膝著地跪著擦。
祁連走過來,對她說:“起來!不要擦了,腰不好為什麼不說。”
於茉扶著腰慢慢站起來,沉默地看著他。
她小時候跳芭蕾舞受過傷,腰一直不好,不能長久彎腰也不能久蹲,她沒有表現出來,他居然知道。
這種感覺太奇怪了,有什麼東西撓著她的心,想要抓住它又轉瞬即逝了,她站在狹小悶熱的客廳裡腦袋一片混沌,亂哄哄。大概夏天就是一個慌亂的讓人心跳加速的季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