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連奪過她手裡的抹布,指了指南麵的臥室說:“你現在去那個房間呆著,把空調打開。這裡的活不用你乾,我多乾個把小時的事。”
他說話的時候,於茉看見他的眼睛裡倒映出一個小小的自己,汗水順著他光潔的額頭滑到下巴上,再滴到他灰色T恤的胸口上,再看那件灰色的T恤一半被汗水濡濕了。
“為什麼?”她脫口而出。
祁連轉頭把滴到眼睛上的汗擦在袖口上,蹲下身體繼續於茉沒有乾完的活。
他寬闊的背脊在擦拭的動作下,一張一馳。
他回答:“因為我有力氣不差這點活。”
於茉站在旁邊搭眼看他,過了一會,不聲不響地走開。
祁連把地擦完,又來來回回看了幾遍,確保每一個漆點子都被擦掉,他不擦掉,於茉又要跪在地上擦,而他非常不喜歡這個畫麵。
就是這個時候他聽見一聲短促又痛苦的叫聲從臥室傳來,那是於茉的聲音,這一聲讓他身上汗毛都立起來,他抬腿就要往臥室跑,地太濕,腳下一滑差點摔出去。他顧不得這些衝過去撞開臥室的門。
於茉在小陽台上站著,右手舉在眼睛跟前,整個人呆呆的看著手指,仔細看鮮血順著她白皙的手指蜿蜒而下,“滴滴答答”地落到地上。
祁連心驚肉跳,顧不得彆的橫衝直撞地衝過去,嘴裡斥責道:“怎麼弄的?”
“我想去擦下陽台的玻璃,也不知道碰到哪裡,血就冒出來了。”於茉喃喃地說。
祁連抓起她的手掌舉高,兩根手指捏住她流血的指頭兩側,幫她施壓止血。
他的聲音不自覺提高:“我叫你呆著。。。”,看見她呆呆的樣子,心被揉了一把,一口氣憋了回去,放低聲音問:“痛不痛?”
於茉點點頭。
祁連看了看傷口,低頭安慰她:“彆害怕,皮外傷,血止住就好了。等會去醫院包紮下。”
於茉掙了掙被壓得發麻的手指想要縮回來,說:“不用去醫院,等會去買點碘酒消消毒,紗布包一下就行。”
祁連製止她:“彆動,血還沒有止住。你老實點。這些東西我家都有,等會我去拿來。”
祁連比於茉高很多,平時不覺得,這會站得近了,讓人有種沒法呼吸的壓迫感,他身上的熱意夾雜著出汗後特有的荷爾蒙味道朝著於茉兜過來,她覺得頭昏腦脹,她想悄悄往後退遠點。
祁連拽著她的手,出聲製止她,“老實點,一會就好。”
他看她滿頭的汗珠子也不知道是熱得還是疼的,他伸出另一支手用寬大的手掌幫她把汗抹掉。
“怎麼不開空調,讓你在這個房間呆著就是怕你熱。你就老實呆著就行,什麼都彆去動,有什麼活你讓我去乾,我多乾兩個小時的事。乾活我不怕,多累的活我都不怕。”
“那你怕什麼?”於茉隨口問道。
“我怕的事多了去了。”祁連捏著她的手指,看著她說。
於茉正要追問,他卻不打算說了,他看了看她的手指,說:“血止住了。我現在回去拿碘酒和紗布,你不要把手臂垂下,等我回來。”
他轉身搬過一把椅子安頓於茉坐下,又找出遙控器開了空調,臨出門又回頭說:“我很快回來。”
於茉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血凝固了,因為一直被祁連緊緊捏著,這根手指比彆的蒼白。他皮膚的溫度還灼燒著她的額頭和她的手。
她聽見關門的聲音,她能想象他邁著有力的腿跑下樓去,房間裡仿佛還有他留下的氣息,那是強壯得快要自燃的荷爾蒙。
窗外,知了叫聲此起彼伏,聒噪得很。烈日穿過玻璃投在房間的一角,晃得人睜不開眼。
一切好像如此鮮活,仿佛18歲躁動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