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見他遲遲不應,謝潯難得沉不住氣,直接給出答案。
時嶼一下子便想起來了,又往後退了點兒,臉頰被熱氣蒸得粉嫩,眼眸點漆般晶亮,不悅地看過去:“對。”
小金魚點了下頭,聲音很冷,渾身體溫卻是燙的:“花呢?”
謝潯跟他對視兩秒,沉默片刻,突然沒忍住,低下頭悶悶地笑了出來。
時嶼不樂,抬手拍了下池子,假裝是自己的魚鰭拍的,水花濺到謝潯臉上,他笑意更深,斂眸望著時嶼。
時嶼久久跟他對視,嘴巴都鼓了起來——他覺得金魚是應該鼓嘴巴的,特彆是生氣的時候。
然後又慢慢癟了下去,轉了個身,‘魚尾’對著謝潯:“不給拉倒。”
其實他還想再拍一下池水,但今天的魚尾不知道為什麼,有點不聽使喚,要想拍的話得換個姿勢,比如仰躺著。
時嶼想了想,費勁,算了。
於是他抬起左手,象征性地在池子裡撲了兩下。
謝潯簡直要被他可愛死。
但又不能真的可愛死。
他甚至覺得明天早上起來他大概會死。
畢竟哥哥其實算是一個很有自知之明的人,酒量淺,在外麵就不會任自己喝醉,難得的幾次醉了,其實大半都是謝潯誆他的。
誆得眼尾潮紅,誆得情緒外露,誆得他一會以為自己是小金魚需要不停哺水,一會以為自己是小白兔在床上都要蹲著,但隻能誆那一會兒。
因為他不會斷片兒。
一定會事後問罪甚至秋後問斬。
就很氣。
明明醉了酒的時候那麼可愛。
謝潯又歎了口氣,他都記不清自己今晚歎了多少口氣了。
他抬手,按住金魚的……不知道魚類有沒有肩膀,反正他就按在了那個地方,把時嶼轉了過來,壓住很多很多不可告人的情緒和想法,輕聲勸道:“你醉了。”
“哦。”
“要回去睡覺。”
“不能上岸。”
“可以的。”
水又被拍了一下,終於抓住了把柄,時嶼惱怒不止。
“魚不能出水的!”會死的!
居心不良!果然是騙子!
謝潯卻悶悶地笑了兩聲:“可以的,你是小神仙。”
時嶼微愣。
謝潯又說:“神仙去哪都可以。”
那樣的話……好像是可以上岸呀。
謝潯趁他恍神的瞬間率先沿池壁上了岸,渾身浴袍全都濕了個透,卻從托盤裡拿了一條浴巾抖落開,等時嶼上岸後披在了他身上,防止被山間冷風一吹著了涼。
時嶼上來得有些猶豫,可真的踩著池壁卵石上之後,小心翼翼地張了張嘴巴,發現自己還是能呼吸,突然一下就開心了。
他是小神仙!
他可以上岸!
好耶!
謝潯在一邊看見他這些小表情,心裡滿溢得不行,要不是時機場合不對,他真的會抱上去的。
眸光動了動,謝潯視線落在那瓶紅酒上。
其實他有些納悶,時嶼為什麼會喝這麼多酒。
是開心了?還是不開心了?
疑問沒有問出口,帶著人往回走的時候,風一陣陣吹來,混沌的朦朧將要被吹散,謝潯小心觀察著時嶼神色,默不作聲地往旁側讓了讓,防止時嶼立馬醒了酒惱羞成怒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他。
可剛要出小徑回去的時候,時嶼腳步突然停了下來,轉過身拽了拽謝潯衣擺,聲音很輕,像是討糖吃的小孩,有著幾分不合時宜的沮喪:“真的沒花嗎?”
謝潯手裡拿著一隻木盒,一路護回來的。
他垂眸望了望,不知道在跟誰做掙紮,好半晌才應:“你想要嗎?”
“想要就有嗎?”
“想要就有。”謝潯點頭。
一陣穿堂風吹過,沾了溫水的頭發一瞬間涼透,貼在臉上絲絲縷縷地將寒意往骨縫裡送。
小神仙一下就醒了,緩了緩神鬆開手指,聲音很冷:“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