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嶼收拾東西的步伐停了半秒鐘,偏過頭甩過去一個涼涼的眼神。
謝潯立馬就慫了,擦頭發的手僵住,小之又小的聲音輕輕道:“我錯了,我不瞎講話了。”
低著的頭,向上看的狗狗眼,清晨濕漉的水汽,跟青年人健康的身軀。
時嶼看看他,再看看鏡頭後仿似敬業認真但其實嘴角都咧到耳後根的跟拍老師:“……”
謝謝,我錄完節目堅決不看網絡評論。
他幾乎能猜出來彈幕裡那些又在看著謝潯這張臉犯花癡的尖叫和興奮,想想就覺得耳朵疼。
小時老師刻板印象太重,一點也不知道現實早跟他預料的相差了十萬八千裡。
【救!你又在裝!!!】
【我生氣了!我真的生氣了!是不是不花火就把人當傻子啊!】
【遲早要給時嶼報個班——一秒鐘看清男人的心】
【小時老師你彆被他騙到了!(這句話這兩天我說了不下十遍了QAQ)】
【有一種辛辛苦苦養大的姑娘被外麵臭男人拐走的既視感】
白菜姑娘收拾好行李,跟謝潯一起出了民宿的門。
走之前老板留了他們的地址,說要將新釀的桃花酒寄過去,時嶼心下有些猶豫,謝潯便已經從善如流地在微信上給他發過去了收獲地址。
時嶼便釋然了許多,也留了地址並道了謝謝。
不是所有人看到明星都會有超出常理不合理智的狂熱追捧,他們在山區旅遊,遇見的人都是普通平常,跟你和我和他沒有任何兩樣。
順著山路往停車場走的路上,風輕雲淡,初升的太陽暖融融地一步步往頭頂爬。
謝潯不著聲色地給他擋了部分陽光,因此落在身上的溫度和光照便恰如其分,時嶼甚至異想天開地想了一下自己大概是山林間一株綠植,正在吸收陽光雨露的恩賜。
他心靜得很,直到有人叫住了他們。
是一個身材高大的青年男性,約莫二十三四歲,沒見過的生麵孔,但是聲音很是熟悉,時嶼一下便意識到這是昨天下午在花朝節上攔住謝潯的狼麵青年。
對方似乎在這等了挺久,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一眼望過來的瞬間眼中閃過一絲驚豔,隨即便被某種釋然壓了下去。
他手裡拿著一個木盒子,跟謝潯昨晚帶回來的那隻很像。
推蓋的深紺色木盒,盒蓋上手工刻著繁複的圖案,隻不過不是花,而是山間鳥獸。
時嶼覺得這大概是為了不喧賓奪主。他腦海中一閃而過昨晚在溫泉池裡看見的畫麵,不自然地移開了視線。
“我想了很久,你其實比我厲害得多,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讓我,但這朵花應該是你的。”青年說。
自然平常的語氣,跟昨天見麵給人的印象如出一轍。
清朗、驕傲、有誌氣而不狡詐。
謝潯偏過頭看了一眼時嶼,笑道:“我沒有要送的人。”
“怎麼會?”對方很是訝異,“我看你明明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呀。”
身側路上仍有來往路人,花朝節結束,有不少跟他們一樣的旅人匆匆趕路,謝潯往時嶼身邊站了站,虛握著手將他往身邊攬了幾分:“小心。”
時嶼抬眼,瞧見方才站的地方正風風火火推著箱子跑過去兩個女生,一邊跑一邊頻頻低頭看攥在手裡的手機時間,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回過頭急促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們車要趕不及了!”
如果沒拉的話,現在大概已經撞在一起了。
時嶼不適應地想要側開身,謝潯卻突然低下頭,在他耳邊低語似的,聲音很輕:“哥哥陪我去拜佛好不好?”
像是怕他想起早上那混賬話下意識拒絕,謝潯主動補了一句:“不求姻緣,我求事業。”
時嶼狐疑地看了看他,餘光還瞥見對麵那個青年還怔怔地等著謝潯恢複。
他立馬便明白這句請求因何而來。
時嶼想了想,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