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榆的語文很好,作文總是寫得文采斐然,這一次月考作文得了58分,老師把他的作文當成範文印給全年級,同時在語文課上,點沈榆讀他的作文,一並評講。是一篇材料作文,論點是人要如何成長。沈榆讀著結尾引用木心《借我》裡的詩句“借我悲愴的磊落,借我溫軟的魯莽和玩笑的莊嚴”。
王琢也背過這首詩,老師分析作文,他默默想著詩後麵兩句是“借我最初與最終的不敢,借我言而不喻的不見。借我一場秋啊,可你說這已是冬天”。
冬天要到了,來不及了。
快期末了,也快分班了。
班主任在十一月中旬的一天中午下發選科收集單,說新高考政策的改變需要提前看一下每一個類型的選科有多少人數,學校再針對學生需求開設相應的班級。
班裡掀起一陣互相問選科的熱潮,王琢不在意地勾了理化生就把表放在一旁了,有人問起也是簡單回複“理化生。”沈榆也被人問了,他笑著說再想想啊。王琢聽見了抬起頭看向他,隔著幾個人他們分明對視了,沈榆把目光移開,繼續跟彆的同學插科打諢。
王琢知道了。
“我們學校的理化生是省裡的優勢學科,老師們都有很豐富的經驗。很好的老師都會在這個選科裡。”王琢等到沈榆坐到位置上就跟他這樣講。非常像高校拉攏好學生的教導主任。這種話王琢聽過不少,張口就來。他有點慌,還沒分出精力想是為什麼,先依據內心,想讓沈榆跟他一起學理化生。
沈榆抬眼看他,目光甚至於有些悲傷。
王琢那一瞬間陷入失語。“抱歉……抱歉。”他帶著些落荒而逃的狼狽回到座位上,拿起筆繼續寫算了一半的物理大題。
物理老師曾一度告誡學生寫大題講究思路的連貫性,最好能一口氣寫完,如果中途寫一半不寫了,很難接上以前的思維,容易錯。他看了那道題三分鐘,心裡想到都是沈榆帶著悲傷的眼神。最終還是沒能繼續把題目寫完,乾脆趴到桌子上補覺。睜開眼下午第一節課預備鈴響了,班裡靜悄悄的,大家都還在午睡。下意識側過頭看向右邊,沈榆不在,他桌子上放的選科表,勾的是理化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