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宇那種渾身像是燃燒起來的感覺越來越清晰,他張了張嘴,嗓子乾啞發不出聲音,睜開眼睛,周圍一片白色,白色的屋頂,白色的床單,程宇想抬手看一下手表,卻被旁邊的一個人按住。
這人跟他媽媽年紀差不多大,溫柔的看著他,一瞬間他又在想,我不會又是穿越了吧?
那人柔聲說道:“不要動,在掛吊瓶呢。”說著指了指他頭上的吊瓶,說道:“我是何幢的媽媽,昨天你在我家睡的,還記得嗎,醫生說你有點輕微的肺炎,但不是很嚴重,輸輸液就好了,這兩天不能再著涼,不能吃太辛辣刺激的,不能壓力太大。”
何幢媽媽說話聲音好聽又溫柔,看程宇不說話,又問道:“是不是餓了?阿姨給你做點吃的。”
“謝謝阿姨。”程宇一說話嗓子就像被刀割一樣的疼。
“聽說你和家裡吵架了,要是不方便的話,我在這裡陪你也可以的,不用客氣。”何幢媽媽體貼的說道。
程宇反應了一下,想到應該是何幢給他編的謊話,何幢媽媽應該是把自己的情況想象得和秦杭差不多了,一瞬間又心疼起來。
他不想麻煩何幢媽媽,說道:“不用了阿姨,我給我媽媽打個電話,您手機可以借我用一下嗎?”
“可以啊。”何幢媽媽拿出手機解鎖遞給他。
程宇拿過手機來,手指顫抖著,忍不住撥通了秦杭的電話。
電話響了好久,程宇知道秦杭不會接,但他還是不想掛,他要等到最後一秒鐘,和他一如既往的執著一樣,他要等到完全沒有希望為止。
“喂。”就在馬上要掛斷的時候,話筒裡傳來秦杭的聲音。
程宇止不住的顫抖,眼淚一下子又衝了出來,秦杭旁邊傳來溫柔的提示音,以下物品禁止帶上飛機,安檢前請自覺拿出。
程宇胸口劇烈起伏,問道:“你現在在機場是嗎。”
對麵的秦杭明顯頓了一頓,說道:“是,今天要走了。你答應過我會好好學習。忘了我吧。”說完電話就傳來一陣忙音,秦杭掛了電話。
程宇緊緊地握著手機,說不出一句話,他確實答應過秦杭要努力,留在A班 ,上一個好大學,但是那是他們一起要完成的目標,他願意為了秦杭付出他所有的努力,願意放棄他的夢想,而秦杭卻放棄了他。
何幢媽媽了看著程宇除了一雙紅腫的眼睛 ,整張臉沒有什麼血色,趕緊安慰道:“怎麼了,沒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啊,彆哭,還掛著吊瓶呢。”
“阿姨,我想去衛生間。”程宇擦了擦眼淚說道。
何幢媽媽也不方便陪他去,說道:“我找個護工陪你一下,馬上啊。”
“不用,我自己可以。”說著程宇從被子裡伸出腿來,一手舉著吊瓶,站了起來,說道:“阿姨,我想吃桃子,可以幫我買一點嗎。”
何幢媽媽點頭說道:“好的,阿姨這就去買。”
程宇走向衛生間,把吊瓶掛在衛生間的掛衣鉤上。另一隻手撕下了粘在手上地棉條,拔出針頭,針頭還一滴一滴規律的的往外流著藥水。
程宇跑了出去,雖然他虛弱的像是腳踩棉花一樣,但是這可能是他和秦杭見得最後一麵。
什麼理智規則他全顧不上了。
程宇在樓下攔了一輛出租車,說趕時間去機場,司機也是爭氣,一腳油門,一腳刹車,程宇在車裡險些被晃吐了,一下車更覺得頭重腳輕。
機場裡人山人海,他站在大廳裡茫然地看著人群,有的拖著行李,有的拎著箱子,有人牽著孩子,但就是沒有秦杭。
程宇覺得周圍的人看得他眼花繚亂。
程宇不知道秦杭要去哪裡,也不知道他幾點的航班,可能秦杭已經走了,可能秦杭根本不在這個機場。
程宇頭發散亂,還穿著病號服,手上粘著吊瓶的棉條,由於沒有按住止血,裡麵滲出一個紅點。
每過去一秒,見到秦杭的幾率就低一分,可能哪架離開了地麵的飛機上,就坐著秦杭,飛向一個遙遠的國度。
程宇儘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去分析去思考,秦杭說他要出國,那他應該去國際航班的位置,程宇跌跌撞撞的跑過去,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不是有用。
秦杭既然想躲避跟蹤他的人,那他一定會選擇一個隱秘的航班,打扮的非常低調,秦杭還說過想去歐洲,程宇篩選著信息,逐漸縮小範圍,他依次一個一個安檢口望過去排查,希望在紛紛擾擾的人群中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可是他找不到秦杭了,匆匆人群裡沒有一個是他要找的人,一如當初高考後的那個夏天,他找遍了秦杭可能出現的所有地方,但是一切努力都是徒勞。
程宇腦子裡的兩個小人又出現了。
小人甲說,人家都不要你了,遠走高飛了,你還糾纏不休的來找他,賤不賤呐,你活該高燒住院,你對得起自己嗎。
小人乙說,秦杭是不想連累到我才故作冷血的,難道他的真心你都忘了嗎,他說什麼你就信什麼,現在他要一個人遠走他鄉,一個人承擔一切,你什麼都不做嗎。
程宇捂著腦袋,眼前的燈光漸近漸遠,一陣眩暈,心裡亂作一團,人影越來越模糊,走了幾步又咳嗽起來。
這時機場一個工作人員走來說道:“請問您要坐哪裡的航班,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程宇紅著眼眶,看著眼前穿著製服的工作人員說道:“我找秦杭,我把他弄了。”說著程宇的眼淚就止不住一樣流出來。
工作人員說道:“你跟我來,我幫你查一下。”
說著工作人員要把他帶走,他掙脫他的手,說道:“我要在這裡找他,他就要走了。”
程宇還穿著病號服,身體虛弱的樣子,實在是不像一個坐飛機的乘客,工作人員說道:“請出示您的身份證和航班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