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禾叔叔家的大孫子都這麼大了啊，你爸爸小時候的事我還記得不少。”郭阿姨笑容不減，拍了拍禾念的後背，安排兩人坐下，隨後是兩碗大大的粉。

“郭阿姨，太多了。”

“不多不多，你看你這麼瘦，再看看小念，瘦得跟豆芽菜一樣！”

木昜和郭阿姨邊吃邊聊，禾念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邊吃邊聽，偶爾應付幾句，都將湯喝完了，兩人還在聊。

郭家阿姨做的牛肉粉是他們幾個孩子心裡排名第一的，以前粉店雇了好幾個人，關門後時間不晚，她便會拉著孩子們在夏季的小院裡乘涼，有的孩子睡著後還會親自送回去。

郭阿姨一輩子沒結婚，等著巴黎的人，等了一輩子，一輩子沒見。

於是她把樓裡的孩子，都當做了她的孩子，有時候誰家家長上班忙，就先讓孩子待在店裡，或者被打了，跑到粉店躲到郭阿姨背後，聽她平息家長的怒氣。

木昜曾經有一段時間幾乎都在粉店，禾念記憶中是這樣的，可沒多久他離開了這裡，自己也跟著父母去了國外，就像郭阿姨和她的巴黎戀人看不著，聽不見。或許是上蒼憐憫，又或許是某種交換，兩人才能再次見麵。

“小念，小念。”

郭阿姨的聲音叫回了回神的禾念，木昜抬著碗小口小口地喝著湯，他剛才就看見禾念一副遊離神外的樣子，就把話頭往他那一引，順便聽聽他的說法，這是木昜藏在心裡的想法。

“怎麼了阿姨。”

“我聽顏顏說你小子有娃兒了？好久結的婚？哪天帶起來給嬢嬢看看。”

木昜喝了半碗的湯，碗快遮住了他半張臉，他借著碗當他的戰壕，卻被敵方的機槍掃射得體無完膚。

“我沒有結婚，那…那個孩子是我收養的。”

“為…為什麼？”這會接話的不是一直熱鬨的郭阿姨，而是戰壕被炸的木昜，“你，為什麼收養那個孩子。”

從剛才，他就在想那個孩子的樣子，他的相貌，長得極其地…

“因為…因為！長得像你……”

禾念說完這話就徹底泄氣了，此時店裡就他們三人，氣氛突然冷了下來，木昜看著郭阿姨欲言又止的樣子，翻了個白眼，陰陽怪氣地說著：“怎麼會有人找一個像好基友的小孩企圖占人家便宜呢？”

郭阿姨向來是緊跟潮流的人，叫爸爸這樣的低級梗她心裡門清，卻是發現了些許不對勁。

“郭阿姨，我們去裡間，我有些話想跟你說。”木昜站起來扶起郭阿姨，轉頭對禾念道：“你有事的話就先走吧，我們可能還要先聊聊。”

禾念看著兩人一步步走進裡間，他細細回想著剛才木昜緊張把碗放下又閃躲的眼睛。

看來他的追妻路還有一段距離，他覺得無聊，從兜裡拿出手機拍下了付款碼，而另一個相冊裡，全是木昜的照片，從他們小時候拍的紙質照片，再到高中相遇，大學分開前的。

他曾經需要看著這些照片才能入睡，不過現在不用了，有真人在，何故畏懼。

木昜推開門第一眼看到的是禾念，依舊坐在那個位置，隻不過拿起了手機，像是在跟誰說話。

“爸爸你在哪裡啊。”

原來是剛才在醫院的孩子，他拉著郭阿姨一起過去。

“我們又見麵了。”木昜在禾念身邊朝鏡頭揮了揮手。

“啊！大哥哥！今天會一起來嗎？不過我們今天不在家裡。”

“沒事，我不去，你要乖乖聽爸爸的話。”

木昜又叭叭的跟禾庭說了不少話，比禾念都像他的爸爸，關心完才掛完電話。

兩人一起跟郭阿姨告彆，離開了這家店，而外麵的雪也停了。

木昜站在雪裡，感覺風都能吹走他，禾念過去準備牽著他的手，不料，卻被打開了。

“我們，就此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