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一巡,桌上眾人逐漸放開。林璫在酒精刺激下也終於活絡了過來,開始拉著陸子涉和另一位同硯勾肩搭背,談笑之間連黑眼圈都被熏得淡了幾分。
林瑄受他們影響,也喝紅了臉頰。
這酒雖清甜,卻意外的上頭,他越過林璫陸子涉二人身影向彆的桌看去,夾一口菜,見嚴卻暇那桌喝夠了酒,開始比劃著猜拳罰酒,滿堂的哄笑聲吵得人耳朵生疼。
林瑄靈光一閃,忽然起身拍桌,道:“今日大家都在,教你們個新玩法!”
林璫喝得打了個酒嗝,嗬嗬一笑:“什麼樂子?快說來聽聽。”
“來藏鬮。”林瑄招手喚來店小二:“幫忙去取兩枚骰子來。”
說著,忽然抬眼掃了眼桌上眾人,略一搖頭道:“不行,人太少。”
又吩咐道:“林璫,你去再找幾個人來,這遊戲人多了玩著才有趣。”
不多時,店小二找來兩枚陸麵骰子,林璫則去隔壁桌把理學部的趙岩青、四皇子林璟都喊來了,今日女子學院的兩位新生也在場,林璫瞧她們孤孤零零得不自在,於是便把人一同叫了來落座。
待到人到齊,林瑄解釋規則:“以四哥為首,每人擲兩回骰子,點數之和最小的接受懲罰。懲罰分為兩種,一為‘有問必答’,便是無論在場之人提問什麼,敗者必須老實回答,不得撒謊;二為‘小的遵命’,勝者無論提出什麼事,敗者必須照做,不得推脫不得有誤!”
想了想,又補充道:“兩種懲罰交替進行,前一回合若選擇有問必答,則下一回合必須選另一項。具體懲罰由點數最大者決定。”
林璫當即拍手笑嘻嘻道:“這個好玩。”說著轉頭問四皇子林璟:“四哥,你覺得如何?”
四皇子兩手交疊微微垂眸,生澀地笑了笑:“七弟向來會玩,自然很好。”
兩位女孩子也表示並無異議,林瑄點一點頭,便要交付骰子。這一圈人以四皇子為最尊,其餘人也並不講究,隻隨便坐著。
這時才忽記起還有一人,林瑄側頭看去,卻見嚴復微杯中酒滿了又滿,大約已空過幾杯,此刻酒氣上泛,那張本就蒼白如病的麵頰上多了幾分緋紅,豔麗如三月桃花。
——這人真是生得一副好皮囊。
察覺到他視線,嚴復微輕輕抬眸,對他點了點頭。
很好。林瑄頗滿意,心道這人還算懂事,沒在這種場合拂了他的麵子。
於是眾人把酒一輪,自林璟開始,擲了一輪骰子。
嚴復微今日格外給麵子,每每把酒時便倒滿整整一杯,而後一飲而儘,喝酒如灌水。
前兩輪輸的分彆是林璫和理學部的趙岩青,分彆選了“有問必答”和“小的遵命”。
到了第三輪,點數最小的是女子學院的新人魏姝衍。
這是開國元勳魏家的小女兒,自幼便頗負才女盛名,如今進國子監文史院進修,成績也是整座國子監中的佼佼者。
本輪最大點數是林璟。
四皇子生性靦腆,攥著手裡兩枚骰子想了想,溫溫柔柔地笑問:“魏姑娘,聽聞從前你與皇姐關係很好,還是一同逃過課的交情,這可是真的?”
魏姝衍今日身著一襲文史院的長袍,長發以一根簡單的木簪綰住,更加嫻雅端莊。
從前大皇女林昭還在京畿時,與魏家的小女兒便是手帕交,兩人形影不離,後來大皇女隻身赴南京兵部交流學習,此後兩人分開已有兩年時間。
魏姝衍淡淡微笑:“確有其事。後來東窗事發,還被家父很是罰了幾十遍《禮運大同篇》。”
林璟麵露驚訝:“不想魏姑娘如此身負才名,竟也被魏國公罰過。”
魏姝衍笑:“自然。若我是個男子,隻怕父親還要抄家夥追著我滿院子打呢。”
又輪過一遍酒,忽有人道:“我聽說,下個月南京國子監要派人來交流,長公主大約也會回來罷?”
魏姝衍道:“大約。便隻看陛下的聖意了。”
第四輪擲骰子,輪到了林瑄。
老實說林瑄運氣向來不錯,如同逃課被抓包一類的事少之又少。因而在這種遊戲裡,他一貫隻爭取優勝者的席位,卻從未想過自己會成為那個點數最少的人。
所以在他擲出兩枚一點的時候,第一想法便是林璫大約又背著他動了手腳。
第二反應便是本次輸家輪到他,隻剩“小的遵命”可選,真是大大不妥。
但還未來得及第三反應,他便聽桌上一陣起哄。
原來是本輪的優勝者已經產生。
林瑄跟著眾人去看,卻見被人圍在正中央的,正是——
嚴復微。
壞菜。
林瑄想,小嚴大約的確是會借機報複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