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瑄擺手:“哪裡哪裡,其實都是小嚴遷就我的,這段時日來我不知壞了他手上多少活呢。”
嚴惟慵聽了,便不再說話,隻一雙沉河般的眼瞳如打濕的墨,叫人真真假假看不真切。
清和帝對這東西倒是頗感興趣,兀自撩起龍袍走上前去,俯身打量著其中一隻暗盒。
這隻暗盒所繪正是居庸與匈奴交壤一帶,邊塞架起的恢宏城牆在灰白色沙盤上化作小巧簡易的模具,天策軍與匈奴鐵騎駐紮在城牆兩側,頗有些劍拔弩張的肅殺氣勢。
清和帝踱步細細看過,這堪輿圖與天策軍首領所繪所差無幾,甚至於因為身量小巧逼真而更顯直觀。
“這幅圖山河水道都經過細細測算,雖說做得有些粗糙,但定然是能用的。”林瑄道。
在清和帝之後,諸位大員也忍不住湊上前去細細觀摩,不得不說這幅堪輿圖的確做得精巧細致,杜盛輝在工部任職十餘年,奉命去過的州縣也有不少,單憑記憶裡的來說,還真是一點也挑不出錯來。
想起方才小太監們以木桶覆蓋這些暗盒,木桶之上還蓋了層漆黑的布條,杜盛輝伸手摁了摁,觸手冰涼粗糲,硬實是硬實,卻不像石頭,有些發脆,打眼看去竟看不出是什麼材料所製。
於是心下愈發疑惑,正糾結是否要拉下臉詢問,卻聽林瑄在旁介紹道:“向來沙盤占地大且冗雜不易保存,我和小嚴便琢磨著用彆的材料做一個簡易便攜的沙盤——諸位大人拿起來可掂量掂量,這暗盒重量是否輕了許多?”
——這東西的確很輕。
即便是年老如楊尚書也能輕易一隻手托起。
一說起這件自己親手造出來的寶貝,少年眼底透著一股倨傲和興奮,背著滿意道:“父皇,您還要打我麼——我說什麼的,這件東西十分名貴的!”
清和帝哭笑不得:“好好好,算你有心,隻是這圖還得交由翰林院仔細看過才能用。此外還有一點朕十分好奇,”
清和帝手中的摩挲把玩的正是京畿暗盒,暗盒底座粗糙,摸起來時還能看出其中摻雜著的石塊沙礫。饒是清和帝再見多識廣,也不得不承認他並不認識這團灰白色看似薄脆卻很堅硬的東西。
“這究竟是如何製得?”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