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碗 那人錯開他的目光,垂眼彆開頭,……(2 / 2)

說著扔了被子從床邊坐直,睜開眼就要下床拎鞋揍人。

彎腰起身時忽然一頓,卻見一道金線絲繡映入眼底,素袍白靴,細長小腿裹在白靴之中,一看便是姿儀出挑之人。

原本渾渾噩噩的思緒忽然停滯。

這雙鞋,倒是好生眼熟。隻是並不像是燒雞烤鴨二人的服製。

林瑄腦子裡短暫出現一片空白,一時半會兒想不起這鞋這衣裳究竟是哪裡眼熟、哪裡見過,隻是心底卻沒來由地忽然浮現出一個名字。

因著這個名字,林瑄緩緩抬頭看去。

卻見那人身量高挑勻稱,一頭烏發被一絲不苟用根木簪簪住,逆光看時,眉眼柔和如畫中仙,卻比之更瑰麗清豔幾分。

那人錯開他的目光,垂眼彆開頭,隻當看不見他身上半披半露的褻衣,輕聲道:“七殿下,該起床了。”

林瑄:“……”

盞茶後,林瑄終於在嚴復微眼皮子底下七手八腳係好了衣帶。雖說有燒雞在旁幫著,卻不知為何今日格外毛手毛腳,扣帶係了三四次才齊整,嚴復微在旁替他遞上束發用的玉簪,看著女官為他梳頭束發,目光落在腰後外翻了一截的玉帶上。

燒雞烤鴨正裡外忙活著端菜上桌,屋內隻一位女官正梳頭,嚴復微行至他身側,探手到他腰後輕輕為他撥正係帶。

這一下好似被一隻冰涼的羽毛撓過,林瑄隻稍稍躲了躲,不大自在地就著他的手好好扶了扶腰間玉絛。

隻低聲道:“……多謝。”

烏發半披半就,額前散落兩縷碎發,林瑄方挽好頭發便見燒雞已經將飯食搬上了桌,冰碗涼氣絲絲如縷,風一吹煙一折,正撲向看起來若有所思的嚴公子。

美人白衣垂眸,眉尖若蹙。

小嚴模樣還是那麼好看。

林瑄隻瞧了兩眼,便彆開目光。

“嚴公子來嘗嘗這隻冰碗,咱們這的冰碗可是除了太後娘娘宮裡的頭一份!”燒雞機靈,拉著嚴復微一同落座,嘰嘰喳喳道:“來來來,彆跟咱爺客氣,嚴公子你是不知道,咱爺吃不得冷,一吃便要壞肚,偏生又菜還愛吃,這不,太後娘娘怕他吃壞身子才吩咐人製了冰碗來,隻是用冷窖裡頭的冰細細研碎鋪在碗底,上頭放些微冷瓜果,再澆幾勺牛乳果汁,紅豆甜豆,味道倒比平常涼品好吃許多!”

說著,一隻冰碗一隻銀叉被擺在嚴復微麵前,凍過的瓜果清芬入鼻,好聞得很,模樣紅間綴綠,也委實好看。

細細想來,今夏似乎格外流行這冰碗,不論國子監內外還是皇宮嚴府,都已見過數次。上回在工位,陸子涉手裡的大抵也是這種東西。

能得林瑄這樣挑剔之人的青睞,想來味道確鑿是不錯的。

然而眼下,嚴復微並不是來宮裡叫林瑄起床、陪他吃冰碗的。

“今日晨起,工部的人帶著令狀來了。”嚴復微道,“杜侍郎將京畿西片的園林分與你我督工,現下番匠工丁正在園林坯子等候吩咐。”

又看了眼涼氣絲絲的冰碗,“這些隻怕來不及吃,你叫人帶著路上便是。”

杜盛輝動作倒快,有了清和帝的默許,便馬不停蹄地把東西送過來,林瑄在凳子上屁股還未坐熟,便被嚴復微拉去了西麵園林。馬車是嚴復微叫來的,裝潢是嚴府的樣式,林瑄上輩子常愛蹭嚴卻暇的車,對嚴府所用的車大約還有些印象,隻是坐進去才發現小嚴這輛裡頭過分簡樸單調,隻坐榻上鋪著層薄毯,夏日炎炎連裝冰的缸都沒有,悶熱得厲害。

二人自宮中西側門乘著馬車噠噠而出。林瑄宮裡的令牌早被從嚴卻瑕處要了回來,今日值守西側門的梁統領,是個高壯的老實人,上輩子林瑄每每溜出宮玩便是磨的他的後門。

梁統領了兩眼,將令牌交還回去,歎了口氣欲言又止道:“七殿下,陛下為了您的課業挖空了心思,您既已入學國子監,便好好學習吧,陛下年紀大了,彆總教他操心。”

說著擺擺手,對左右道:“放行。”

宮門緩緩開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