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笙從她身上滑下去,聞然想攔,沒攔住。她盤腿坐在了地毯上,背靠床,對麵的玻璃隱約能看到聞然身體的輪廓,弓著腰,垂著頭,雙手抓著床單,平添了落寞和無措。
此時此刻的聞然實在讓人憐愛。
“我是知道你會來。我的女朋友十多個小時沒有消息,還打不通電話,我不該問她的下落嗎?”
“我沒有你媽的聯係方式。”林笙望著倒影中的她,在搜索能給誰打電話時,她感覺到了她對聞然身邊的人並不了解,又或許是聞然身邊的本就不多。
“問孫姨,她隻知道你這段時間常出門很久,沒太注意。何清秋就更不用指望了,你說過不會主動向除我以外的人分享行程。”
說最後這句話,林笙隱隱得意,聞然的手指也漸漸鬆開,眼神溫溫,去撫摸她的頭發。即便不著寸縷,此情此景也不顯得淫靡。
林笙仰頭衝她笑,“後來我靈光一現,你不會開車,出行都靠王姐,我問她,她說送你去機場了,飛國外,我就猜你會不會是想給我個驚喜。”
結果確實驚喜,先發了好一通悶氣,心想得虧自己反應快,色.誘穩住了聞然。
“你一定聽不少人說起過我和路晴。”
是不少人。他們沒有失禮地在聞然麵前提林笙和路晴曾經那段模糊的感情,如果不是偶然聽見,她可能不會知道。
“我來到巴黎,是想聽你說。”認識一個人,走近一個人,從來不靠流言蜚語,否則最開始,聞然不會接近林笙。
“路晴是我很敬佩的一位師姐,她是天賦和努力並重,在課業上幫了我很多,幫我克服創作瓶頸,陪我去各地采風,但我和她隻是惺惺相惜的好友。”
初拜入馮昌運門下,林笙多少保留了少年骨子裡的傲氣,不知天高地厚,因此沒少吃虧,全靠路晴費時費力指點,磨心性,才有了能在畫室靜下心來練習的習慣。林笙是感激的。
輕歎了聲,又說:“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
“先彆說。”後麵的話聞然猜到了。她也滑下床,翻過身,右腿跪在她兩腿之間,手掌著她的雙肩,認真凝著她的眼睛。
林笙眨了眨眼睛,“吃醋了?你讓我說的。”
嫉妒的種子瞬間生根發芽,聞然神色平靜地訴說自己內心的話,“不是,是嫉妒她。”
她們可以經常同行遊玩,一起作畫,或許她們會住同一間房,夜話趣事,或許她能坐在跑車副駕駛,和林笙在街頭兜風賞景。
想到這些,她雙手撐在林笙雙肩,以吻封住了她的唇。
熟練地扯開了她的浴袍,墊在了林笙身下,她一路吻到鎖骨,呼吸噴灑,啞著嗓子說:“現在,不該說這些。此時此刻,我想融進你的身體裡。”
林笙笑,勾起她的下巴端詳了幾眼,然後湊在她耳邊,輕聲說:“早該如此。”
為了讓林笙的右手好安放,她們的位置也調換了,聞然抱著她,五指輕撫她的蝴蝶骨,另一隻手的手心,托起一朵濕潤漂泊的雲,時而上行,時而下移。
雲開始軟化,雨落下來。是和體溫接近的溫度。
聲音也漸熄,室內安靜,完全沉在手掌心,做短暫的休息。兩個人都沒有刻意發出聲音,靜靜地抱著對方,一如以往的每一次。
“她喜歡你,你喜歡過她嗎?”
聞然的聲音裡帶著低啞的魅,她垂下眼簾,和林笙目光相觸。
“?”不該說這些,還問?林笙對著她脖子就是一口,痕跡明顯的一圈淡紅色牙印,聞然手下意識抖了一下。
林笙倒吸氣,捏緊她的手臂,咬著牙反問:“你覺得呢?”
她感激路晴的陪伴與幫助,但她這人有個毛病,最為討厭身邊的人越過朋友的界線,友情變質。她所以一察覺到路晴的喜歡,她就有意避開一些親密的肢體接觸,她不想因為這種原因失去路晴這個朋友。
“我覺得…”聞然眼神失焦,陷入了思考。
“這種時候,你問彆人,你還發呆?你還發呆!”她的反應讓林笙氣又上來了,頭往後退,伸手捏住她的臉,“想什麼,不相信我是吧?”
聞然沒回答,隻是笑。她在想,你注意到我,你選中我,會不會無意識中摻雜了我和她相似的原因。但這句話顯然不適合在這時候說,主觀上不是,就足夠了,聞然擁緊她,“相信我嗎?”
“相信什麼?”
聞然左手捏著她的後頸,一直不曾離開她身體的手曲起,“我能讓你快樂。”
窗外經曆了一場黃昏的雨,烏雲裡,月慢慢爬上來,月光順著窗簾縫隙照進臥室,水波粼粼。
出水的人兒邁出浴室,墊在身下的浴袍不能再穿了,好在室內足夠暖和,她耐心替勞累平躺的人擦洗,蓋上絨被,才拿起被冷落已久的手機。
消息很多,大多是梁如錦詢問工作室的事,工作室短期能走起來,關鍵是它的核心技術,當初是梁如錦授意她留存,運作半年初具規模,如今梁如錦歸來,少不了交接的地方。
她一一回複,身旁的林笙擠了擠身子,嘴唇翕動,不知道在小聲嘟囔什麼。她伸出空出的手,手背貼了貼林笙的臉,勾了勾唇角。
林笙往她懷裡拱了拱,“就天亮了?”說完沒了後話,翻個身,抱著聞然的腰繼續睡。
聞然看了眼時間,國內是淩晨,不太可能立即收到回複,她放下手機,拉下了最後一盞燈。
沒睡多久,生物鐘使得聞然早早醒來,手機屏幕亮起,是梁如錦的電話。
“你現在在哪?”梁如錦還不知道她來了巴黎,更不知道她是為林笙來的。
“我…”聞然在走向會客廳的路上停頓了一秒,緊接著那邊又說:“不管你在哪裡,儘快來北城一趟,我有事和你說。”
北城,她提前出院了?聞然眉頭一皺,但還是壓著聲音說了句“好”,還想問,那邊嗯了聲,掛了。
她們是母女,會有溫情的時候,但梁如錦在商場上殺伐果斷,感情不常外露,近半年兩個人相處時間難得長了些,但也隻是因為梁如錦生病。
她回頭,就站在不遠處,看著睡容安靜的林笙,在這個角度,她心裡湧起想抱緊她的衝動。
手機正好熄屏,閃了一下,時間不早了。無聲歎了口氣,她收拾好帶來的物品,把昨晚發現的兩張未啟用的船票拿到手中端詳片刻,也收到了包裡。
未能成行,等下次,她要帶林笙去坐遊船。
林笙睜開眼時,迷迷糊糊的,摸了一把身邊,空的,心裡的煩躁湧了上來,直到看到床邊坐著的身影,腿一蹬,本能靠了過去。
雙手環住她的腰,手感變了,才發覺她已經換上了外衣。
聞然低頭,手捧著她的臉頰,眼神柔得能出水,林笙愣了一秒,然後看著她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