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誰不信誰,哪能隻聽一個人說,江照月在氣頭上,林笙自己沒那心力和她爭論,直接道:“我去問她。”
江照月正有這意思,也想借林笙搞清楚,“她最好能給個合理的解釋,不然我和她這梁子算是結下了。”
“嗯,先掛了。”
她掛斷後,江照月總覺得哪裡奇怪,想了半天才想明白。林笙沒發脾氣,她的情緒太平了,和平時判若兩人。
要麼,她提前得知了這件事,要麼,就是沒把這事看太重。
其實江照月也不希望是聞然乾的,不想讓林笙左右為難,但證據都指向聞然,做不得假。
這邊林笙得了空,連續撥了幾次電話給聞然,電子女聲重複說抱歉,沒人接。
往常打兩遍沒接,默認聞然不方便接,林笙就不會再打過去了,這次她為答案而來,罕見地有耐心。
當第五次打過去,就在林笙不抱希望時,電話通了。
有那麼一瞬,她的心跳錯了拍。
預感強烈。
林笙盯著手中的手機,主動喊:“聞然。”
聞然嗯了聲,“是我。”
她們倆打起電話,從來不缺話題。這次不一樣,兩個人都意識到了。
猶豫了幾秒,林笙暗自吐了口氣,攢出為數不多歡快的調子,問她:“在哪兒呢?”
聞然回:“在辦公室。”
林笙直接問:“那個…網上江盛的熱搜你都看到了?”
“嗯,昨晚就看到了。”
林笙還在等,可她說完沒再繼續了。以林笙對她的了解,她沒有立即表態,就說明江照月說的多半是真。
令人討厭的沉默侵蝕著耐心,林笙斂目,但收斂不住內裡含著的失望情緒,她攤開來講:“有人告訴我,是你找人辦的。”
又說:“我說不是,你覺得呢?”
聞然猶豫了,選擇不反駁。梁如錦做的,她沒阻止,和自己做的也沒什麼差彆,說出來,也不過是強行開脫。
林笙壓著滿腹心緒,說:“我給你一個機會,你能給我一個解釋嗎?”
聞然依舊不答。
什麼都不說,卻也什麼都說了。
林笙有些惱火,也不甘心,吼道:“說話。”
“抱歉,是我…”她話卡在這兒,她那頭聲音卻沒斷,她們之間擠進來一句:“聞姐姐,阿姨叫你過去,新項目的策劃案還要修改一下。”
嬌聲嬌氣的,言語都能聽出親昵,“然後中午我們和阿姨,還有我媽一起吃個午飯,慶祝這次競標成功!”
聲音耳熟,林笙聽出來了是誰,臉上瞬時露出嫌惡的表情,她一秒都不想再聽下去,直接掛了電話。
不論其他,周盈會出現在聞然的辦公室,本就是個問題。
她握著手機,“騰”地從旋轉椅裡坐起來,幾處的壓力無處宣泄,她抬手就想把手上的東西扔出去。
理智拉住了她,方向一轉,手機摔到柔軟的床上。
她卸了力氣坐下,乾坐了十分鐘。
這十分鐘裡,她沒有收到聞然的一個電話,一條信息。
聞然是真的很忙嗎?忙到一條消息也不能發,一句話也不為自己辯解?
積累的情緒到達頂峰,由失望轉化為惱怒,惱怒她不發一言,惱怒她和周盈接觸。
信任的城牆開始開裂,灌進風,吹來懷疑的種子,滲進雨,種子生根發芽。
林笙乾笑了聲,一句話給自己作結:“也就我腦子有坑。”
她仰頭靠座椅椅背,合上眼,平複心中的波濤。
再睜眼,她麵容冷峻,回撥給江照月,說:“你猜對了。”
“我就說吧!”江照月反應過來自己不該這麼激動,頓了頓,“那你和她,怎麼個說法?”
“能有什麼說法,我腦子又沒病,還不分,等著她把家裡公司打壓下去我住大街?”
從法律意義和情感上講,十多年前江照月就是她的家人了。聞然不是不知道,可她的做法,無異於在逼林笙做選擇。
“這麼快…”林笙知道這事還不到兩個小時,前頭還替聞然開脫,現在打定主意要分手,江照月都有些吃驚。
不過這種情況,也算被女朋友背刺吧?她勸道:“等阿姨出院,你回海城一趟,當麵說清楚唄,早點撇清關係早好,省得糾纏。”
“沒必要。”她自嘲,聞然看著不像是要糾纏的樣子。走到窗邊,拉開窗簾,光亮使得她下意識眯了眯眼睛,高樓處霧氣飄渺,她望向遠處,輕聲說:“我媽昨晚進搶救室,現在在ICU。”
都是成年人,不反駁即默認。
江照月心裡咯噔一下,“什麼病這麼嚴重?!昨天白天你還發消息說她恢複得很好,怎麼就…”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林笙恍惚了兩秒,說:“我不知道。症斷結果是主動脈瘤,不到三分之一的治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