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落單，在四周最為顯眼，有人湊了過來，“姐姐唱的歌好好聽，姐姐還記得我嗎？”

林笙仰頭看她，在記憶裡努力搜索一圈，最後搖了搖頭。

“前幾天我和朋友在山裡迷路，是你和另一位小姐姐帶我們出來的呀，我是小唐，當時戴了墨鏡的那個。”

對這件事有印象，但對這個人林笙依舊沒有記憶，不過她都這麼說了，林笙隻好點頭附和，“是嘛，好巧啊。”

“對啊！姐姐進門我就認出你了，不過你的朋友在，我沒來打擾你們。姐姐是來這旅遊，還是本地人呀？”

“都不是。”陌生人一口一個姐姐，林笙不太習慣，擰了下眉，低垂著眼喝酒，避開她熾熱的目光。

“這樣啊，我注意姐姐很久了，可以請你喝一杯酒嗎？”她推了杯酒給林笙，“交個朋友，春城附近旅遊景點有不少，我做了詳細攻略，說不定之後可以同行……”

酒在透明玻璃杯裡淌了一圈，冰塊晃動出噔咚聲，林笙看了眼，是自己喝得最多的一種酒。

小唐攻勢不減，“我看姐姐的兩位朋友一起出去了，今晚就姐姐一個人嘛，要不要我陪姐姐？”

禮貌又赤.裸的邀約。

林笙心中發笑，是自己長得看起來像419的人？還是覺得自己分手了，就需要找人宣泄？

沒等她回複，一陣“噠噠”聲傳來。

高跟鞋落地，熟悉的節奏踩在林笙心裡，她沒動那杯酒，但抬起頭。

小唐以為她要回應，嘴角剛彎起弧度，卻沒想到林笙錯開了視線，投向了她身後。

耳邊的聲音模糊起來，那人越走越近。林笙想，隻是碰巧罷了，這家清吧名氣挺大，慕名前來的人很多。

直到一雙修長的腿映入眼簾，人真真切切停在了她麵前。

“林小姐。”聞然手裡捏著袖珍酒瓶的瓶口，晃了晃，“好巧。”

她來找自己，還搶了本該自己說的開場白，林笙懵了一瞬，有點懷疑自己的記憶——前兩天，我應該是和她說清楚了吧？

聞然頭微低，凝著林笙，說道：“我想起來，現在是五月，離一年之期還有段時間。”

原來是這樣。

旁的人雲裡霧裡，林笙卻聽懂了，當初簽合約時，她怕聞然不放心，定下一年期限，中途出現違反合約的情況，聞然可以隨時退出。

她們在一起後就沒提合約的事，如今她們分手了，但合約沒解。

聞然拿合約說事，“合約第二條，不能斷聯。”

最開始怕聯係不上聞然才定下的第二條，卻用到了自己身上。林笙叛逆情緒上湧，斜暼她，漫不經心笑，“斷了，怎麼樣，你管我？”

聞然一口應下，“好。”

林笙語塞，沒想過她會接話。

小唐還在狀況外，但也察覺到危機感，她看了看聞然，問：“姐姐不是單身嗎？她…”也該有個先來後到吧？

“誰說她單身？”聞然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反問，說話時直視林笙，等她點頭或搖頭。

小唐看著林笙，林笙淡然笑，未置可否，隻靜靜看著聞然。

她們之間氣氛太過特殊，再遲鈍也該猜到她們關係不一般了，小唐悻悻退去，嘴上小聲抱怨，“真不是單身啊…”

聞然勾了下唇，靠近兩步，把酒瓶往前遞，“林小姐試一試？”

和小唐推過來的酒是同一種。林笙挑眉，手肘撐著上半身，懶懶攤開手心，沒伸出來。

兩人之間隔了張桌，聞然會意，左手扶著沙發靠背，傾身靠近，將酒瓶送到她手上。

聞然幾乎用身體把林笙圈了起來，陰影遮蓋下來，林笙知道她故意的，不為所動，抿了兩口，酒瓶扔桌上，“還行。”

聞然站起，抓起了倒下的袖珍酒瓶。瓶口留著她口紅的痕跡，聞然指腹輕蹭，表情卻很淡，“有始有終的話，我想，應該等合約結束才算。”

她觀察著林笙的表情，補了句，“或者，你可以現在解約。”

林笙懷疑她是故意的，其實在說：當初你簽協議時，承諾過如果一年內想解除的話，隻能由我提出。

可是，她們已經分手了。分手後藕斷絲連什麼的，多掉價。

“何必呢。”林笙自嘲笑。

如果我有那麼好，你為什麼連轉圜的機會都不留就放棄我。

如果我沒那麼好，你為什麼執著至此。

聞然心微沉，也在回味這句“何必呢”。

這兩天她靜下來，思考了很多，一開始是她陷入誤區。

不論真相如何，她們也不是隻有分開和複合兩種選擇。

是她們太年輕。尖銳，剛過易折，沒想過現實中總存在許多折中的辦法。

“這是我的選擇。”聞然語氣篤定。

潛台詞是，我可以接受一切可能的結果。

林笙眨了眨眼，狡黠地笑，看著她，幾天不見，眼前的聞然換了個人似的。

不對，是變得更像以前的她了，也變得更有趣了。

林笙拖著音，“那…”

尾音劃出長長一筆，留下無限遐想，聞然聽得心中忐忑。

她隻是看起來自信篤定。因為她想明白了，過去的狀態才是真實的自己，也是最容易吸引林笙的自己。

停頓間，林笙餘光掃了一眼，看到她喉嚨吞咽了下，握瓶的手背繃緊，很明顯在緊張。

她也有今天。

林笙直起身，肩膀推開攔路的她，站起身，往門口走去。

“你的選擇？關我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