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把我好一通罵呢。”林笙學馮昌運的語言和表情，繪聲繪色，“還好我早有準備，拿出了我畫了好久的畫。”

“後來就和師姐師兄們偷溜去聚餐，玩到很晚，群裡你應該看到他們發的圖了。”

“看到了，最後你還考倒了他們。”

“可不是，一群人沒一個能打。”林笙揚了揚下巴，“可惜師姐你不在，不然榜首肯定是你。”

“你還是這樣，既張狂又謙虛。”林笙每次的獲獎發言也是，開頭是年少有成的張狂，後半段則是年輕人的謙卑，讓人討厭不起來。

想起比賽，路晴問：“你投畫展的畫，老師怎麼說的？”

“他說不著急，讓我多和你溝通。”林笙挑了顆草莓吃，打趣她，“現在不僅是路師姐，還是路老師了。”

“那我可能要忙不過來了，是師姐，是對手，是朋友，又加一個老師的身份。”路晴把果盤往林笙那邊推近些，“你有什麼想法嗎？”

“有，但很混亂，理不清。”林笙托著腦袋思考，右手伸手去夠草莓，路晴的手還停在那，林笙的指腹碰到了她的指節。

路晴觸電般僵著身體，沒動，垂眸盯著她們在一處的手，清晰聽著胸口的心跳聲。

是巧合，還是…

她有些不敢想。

林笙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尷尬一笑，手往左移，隨便撿了顆草莓往嘴裡丟。

前麵吃到都是甜的，唯獨這顆不走運，酸得林笙眯起雙眼，五官扭成一團。

“壞了？”

林笙搖頭，還沒緩過來，“酸的。”

路雪從房間出來，聽到她說酸，展開手心的糖，“笙姐姐吃糖，糖是甜的。”

林笙含笑接過，拆開包裝吃，勾了下她通紅的臉頰，“謝謝小雪。”

“我還有好多，笙姐姐之前送我的那些糖，我吃不完都還留著呢。”

路雪一臉自豪，轉頭就對上親姐的微笑凝視，“在醫院還瞞著我偷偷吃糖？”

她愣了一下，下意識看向林笙，一邊心虛搖頭，“我沒有。”

林笙也幫她說話，“我就去過兩次，順手從車上拿了幾盒糖，問過醫生了，可以吃。”

路晴輕瞟路雪一眼，沒有追究，問林笙，“中午有時間留下來吃飯嗎？”

“有啊。”

“耶，姐姐親自下廚，笙姐姐你喜歡吃什麼？”路雪一蹦三尺高，拉著林笙報菜名：“姐姐今天早起去超市，買了好多菜，今天有板栗雞，可樂雞翅，辣椒炒肉，蓮藕排骨湯吃！”

林笙聽到這些菜名頓了下，都是自己喜歡吃的菜，“今天有口福了。”

“我去做飯。”路晴淡淡笑，起身去廚房。

早早被姐姐提點過的路雪拉住想去幫忙的林笙，“笙姐姐陪我玩。”

眼睛恢複沒多久，她不能使用太久的電子產品，林笙帶她去書房看書，隨手抽出一本，路雪說：“這本畫冊是姐姐最喜歡的，我就看過一次，翻閱都要經過她同意呢。”

“這麼寶貝啊？”她抬眸，目光穿過窗戶，深深看了眼在廚房專注洗菜的路晴。

三四年前，這本畫冊限量發售，非常難買，林笙總共就搶到兩本，一本現在還在自己房間，另外一本送給了路晴。

路雪絲毫沒注意到她的表情，在一邊推理得津津有味，“我猜是喜歡我姐的人送的，你看第一頁就知道了。”

林笙翻開手上的畫冊，看清第一頁的字，她的表情有那麼一瞬間凝固住。

——CP名就叫觸景生情，怎麼樣？

隻需要一眼，林笙就認出了字出自誰手，不是她記憶多好，而是這句話，是她寫的。

她心裡咯噔一下，腦海中運轉起關於畫冊的記憶，零零碎碎拚湊起往事。

路雪還在說：“彆以為我小就不懂，這單詞我都學過了，couple，是情侶的意思。”她壓低聲音，指著下麵的空白處，“笙姐姐你看，這裡應該有字的，是個’好’字，不過被擦掉了，不仔細看是看不出的。”

林笙轉動畫冊對光，確實看清了，淺淺的一個“好”字，娟秀小楷，是路晴的筆跡。

——CP名就叫觸景生情，怎麼樣？

——好。

原來是這樣。

此刻，林笙的心就像浸透在酒裡的青梅，鼓鼓脹脹，溢出酸澀的汁水。

所以，是她當年無聊討嫌，開玩笑無度，是她撩撥師姐在先，師姐才會對她動心？……

事後，她完全不記得這回事，路晴也沒再提過。

直到再次見到畫冊的字跡，她才想起來。

擦去那個“好”字的時候，路晴是什麼心情呢？

“笙姐姐，”路雪叫得林笙回過神，她靈魂發問：“看著是雙向暗戀誒，可我姐為什麼還是單身呢？”

林笙僵直的嘴角重新掛上笑，輕輕說：“可能後來發現，那人不值得喜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