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對不起,”爺爺看著她臉上通紅的一片,拉起她沾了血的手,鼻子泛酸,眼淚止不住流下來,責怪自己,“是爺爺沒用。”
他唯一的孫女被人欺負了,他卻護不住她。
“爺爺,我沒事。”李想想勉強擠出一個笑,笑得卻比哭還難看。
“爺爺,我們去醫院。”她拚儘氣力想拉爺爺起來,整個五官都因用力擠在了一起,也隻能拽動爺爺的一條胳膊。
梁韞看了眼她這小細胳膊小細腿,他都怕她不小心折斷了。
“我背他。”梁韞示意李想想搭把手。
她爺爺雖然看著精瘦,但個子和骨架擺在那,她一個小丫頭怎麼帶他上醫院。
“我沒事。”爺爺十分抗拒,說什麼都不肯上醫院。
“爺爺,你去醫院檢查一下,我才放心。”剛才那一腳踢得那麼重,她就怕踢出了內傷,現在看不出什麼,以後要是出什麼問題就不好了。
“想想,爺爺真的沒事,”爺爺用手壓著肚子,“就是皮外傷,等會塗點藥酒就沒事了。”
“爺爺,我們就去醫院看一下,好不好?”李想想懇求道。
她已經沒有了爸爸媽媽,奶奶現在精神狀態不好,已經認不到人了,她真的很怕爺爺再有個什麼事。
“我真的沒事。”爺爺說什麼都不肯走,急得猛咳了好幾聲,臉紅到脖子。
“爺爺!”李想想著急地給他撫背。
爺爺緩了好一會兒,臉色才緩和了一下:“想想,爺爺真的沒事,”說著,拉住李想想的手,“靈堂得有人守著,你奶奶精神不好,隔一會兒就要喊我的,要是看不到我,她又要鬨了,放心,你爺爺我身體好著,我還要照顧你,照顧你奶奶,不會有事的。”
“想想,去把藥酒拿來,我塗了藥酒就沒事了,”爺爺拍了拍李想想的手,哄小孩的語氣,“去拿吧。”
李想想張了張嘴,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
她知道爺爺性子倔,他說不去醫院,就不會去的,她要是再和他拗,隻會讓爺爺更加動氣。
李想想點了點頭,看向梁韞。
梁韞讓她安心:“放心,我在這守著。”
聽到他說,李想想才放心去房間拿藥酒。
看到李想想進屋子了,爺爺才開口問:“你是遠傑的朋友?”
他瞧著他麵生,也沒聽遠傑提起過他有這麼一個朋友啊。
梁韞沒說話,隻是輕點了點頭。
“你剛才說你叫什麼名字?”爺爺手撐著坐直身體。
他緩緩抬眸:“我叫梁韞,韞是韋字旁的韞。”
“我爺爺不識字。”李想想手拿著藥酒走過來。
聽到李想想的話,梁韞看向李想想的爺爺:“抱歉。”
爺爺輕握了握梁韞的手:“沒什麼好道歉的,我確實不識字兒,”頓了頓,半天才開口,“對了,遠傑欠的錢,我會想辦法還給你的。”
一說起他死去的兒子啊,爺爺忍不住紅了眼:“他有你這樣的朋友,是他修來的福氣啊。”
“李伯,”他咬了咬腮幫子,不敢去看李想想爺爺的眼睛,“這錢你不用還我。”
“那怎麼行,”李伯一激動,又咳了一聲,“欠人錢哪有不還的道理啊,這錢不還,我良心上都過不去啊。”
李想想拍著爺爺的背:“爺爺,你彆激動。”
梁韞怕他動氣傷了身體,忙開口穩住他的情緒:“好,這錢就當是我借你們的。”
聽到這話,李伯才放心了。
“但我這個錢,不著急,您先把身體照顧好才是最重要的,”說完,梁韞主動拿過李想想手中的藥酒,“我來幫您塗藥酒。”
看李想想還傻愣著,爺爺忙喊想想,讓她泡杯茶來。
有客人來了,理應倒杯茶,況且,他不僅是遠傑的朋友,還是他們的恩人啊。
“爺爺,你要喝茶?”李想想腦子裡還想著鬆哥和他小弟來鬨的事,現在腦子就像一碗漿糊一樣,聽了上句,漏了下句。
“傻孩子啊,我讓你泡杯茶,是給你梁叔叔喝。”爺爺給她解釋。
聽到梁叔叔這三個字,梁韞和李想想兩個人都楞了下。
論梁韞的輩分,李想想叫他一聲叔叔不為過,但對著他這麼年輕顯小的一張臉,叔叔這兩個字,她實在喊不出口。
梁韞看出了李想想的為難,笑了笑:“叫叔叔生分了,就叫我名字吧。”
說完,梁韞將藥酒倒在手掌心裡,小心地揉搓著李伯被踢到的地方。
李想想一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梁韞,在爺爺的催促下,她才斂回目光,起身泡茶去。
在之後,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她都在想,為什麼他那時不讓自己叫他叔叔,而是叫他的名字。
她問過他,是不是怕叫他叔叔,把他叫老了。
……
後來,他才告訴她,陌生的人和認識的人,都可以叫叔叔這個稱呼,但隻有認識的人,才能叫出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