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主人姓劉。”仆從直起雙膝,退到一邊,隨後便從一個侍女手中接來一個囊袋,交予齊堂。
不打開看齊堂也知道,靈石,散發靈氣很純粹,是三等。
“想和二位談一筆生意。”
到現在誰也沒聽見他所謂的主人說一句話,他著墨黑色的鬥篷,將身體完全蓋住了。
但修士五感超凡,齊堂就算沒看出這人身上的死氣,也能聞見一股異常的腐爛味。
“不。”李希陽將裝糕點的盒子收進乾坤袋中,無謂回答道。
“抱歉,我們不接。”齊堂的口氣沒開頭那麼生硬,畢竟對麵給的是真的很多。
隻是這種一看就是黑委托,他怕是沒命接。
“那便不打擾兩位了,我們當然也能找彆人來做。”
仆從見他們態度堅決,這裡人來人往的,也不便談論這種事,要不是主人堅持,他早在黑巷裡雇人了。
話畢又將他那遮得嚴嚴實實的主人扶進馬車裡。
齊堂沒想到他們會就這麼放棄,那姓劉的約莫是身體不好,下車的時候還能自己使勁,再被扶回去的時候關節都像是凍住了,僵硬的不像人。
他要是真那麼虛,就在馬車上待著啊,硬是要出場,又一言不發,如此有禮貌麼?
叫這事辦的荒誕中又透著詭異。
明明剛剛停在這兒的車架很引人注意,但時間好像像渾濁的液體一般滯留在狹小的空間之中,叫人覺得沉悶。
李希陽沒想那麼多,哪怕他聽見了那近乎噫語的一句話,也沒放在心上。
“是你。”
聲音聽起來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的,青年人的音色,倒是和他這副破敗的身體不匹配。
仆從已經帶著那人離開了,李希陽仍然覺得有粘膩的視線停留在這片地方。
齊堂還想說些什麼,待他回過頭時,卻已見不著正陽君的影子了。
莫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齊堂邊想邊自顧自的打了個哆嗦,自言自語道
“還是早日趕回宗門,不在鎮上留宿了。”
***
麗娘給了許茗儀一張令牌,憑此可在幾家店鋪拿到折扣價,隻是比起正規店家,她更想在街邊的攤上撿些便宜。
落凡之中,專門開辟出一條街道給修士們交易,部分生活在其中的凡人有些門道,正宗門派煉造的法器,符籙,丹藥,秘境中的天才地寶也能在此間流通,比明麵上賣的便宜些,就是得擔點風險。
也有些人做中間商,發布一些護衛,出診的委托,據說現在小靈通裡接任務的版塊就是某個修士聯係落凡之人做的。
這條街最多人停留的攤子,那老板正吹捧著自家的火蓮符,說是能使用多次,價高者得。
徐茗儀聽著很是心動,隻是見著那店家將刻著底價的木牌亮出來,便立刻打消了念頭。
買點符紙自己畫得了。
因著省下一個人的路費,現在她囊中不太羞澀了,看了好幾個符紙攤子,最終在一個賣山水畫的修士麵前站定了。
徐茗儀從小到大就見過一個畫修,可見這個流派之冷門,修成大能的更是沒幾個,而且費靈石的程度僅次於煉器的和劍修,前者能花也能掙,後者純屬敗家。
許茗儀也並不是一開始就選了卜卦一道的,修行初期,她學的很雜,各個派彆都沾了一點,又都不太精通,最後是憑借卦門入了道。
圓劫門教體術課的戴夫子倒是擅琴棋書畫,是圓劫門中唯一一個和許茗儀‘不對付’的長輩,曾給許茗儀開過小灶,托她的福,許茗儀才沒練成一手龜爬字。
擺攤的修士幾乎都待著兜帽,麵前這個畫修也不例外,厚厚一層垂下來的藍紗,仔細看還閃著些細細鱗粉,再往裡頭打量,便隻能瞧見其間瓷白色的肌膚和若影若現的紅色口脂。
手裡把玩著一支鎏金珊瑚筆,許茗儀認出了她兜帽下著的是妙衣閣新出的流霧裙,這人就這麼坐在竹製的小板凳上,也不像其它修士那樣吆喝。
是個珠光寶氣的女修士,但賣的又都是些素雅幽靜的畫。
“白紙有嗎?”許茗儀問。
“咳...咳,你看不見我這是賣畫的!”畫修壓低了嗓音,有些憤怒的回道。
許茗儀蹲下來,這下視線和她齊平了,再問了一遍。
"沒有我可就走了。"然後作勢便要離開。
那人見她要起身,有些慌忙,拉住許茗儀腰間的小葫蘆。
“不許走!”這一下拽的許茗儀都有些踉蹌。
她敲了敲這人的帽簷,笑出聲來,道
“大小姐,你就這麼做生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