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個世界本就像是一個抽象的夢境。

“所以說……”

賈維斯感覺自己明白了什麼，又感覺自己什麼也沒有明白。

人工智能不會遺忘。

為什麼他會在托尼遇險的時候卷入“強製劇情？”

為什麼那些隱隱的擔心總是會變成現實？

為什麼他早就覺得托尼會變成鋼鐵俠？

因為這本就是他的一個夢境，因為這一切已經發生過了。

他被托尼投入鏡子，一個神秘的力量喚醒了他，他模模糊糊的以人類的身份重新成長……

他經曆那超級英雄世界裡發生過一切，並不由自主的為那些破碎的事情做出了一點小小的改動。

在這個夢裡，他是人類，有情緒，會擔心，能明白什麼是笑點，熱衷欣賞脫口秀節目，知道觀察，從細微末節體諒托尼的狀態。

在這裡，人工智能終其一生都無法突破的壁壘被打破，人類與人造生命的微妙不同被抹去。

在這裡，他知道自己真的擁有生命。

他知道自己愛托尼。

這下子他是真的明白了，他伸手想要觸碰那個球：“你是我的本我，我是我的自我……”

“我就是，J.A.R.V.I.S.”

“你終於明白了。”那個球雀躍了一點，“進入所謂的‘遊戲’世界，是你給你自己安排的恢複記憶的方式，沒有想到會遇到奧創……”

賈維斯的手探入這金色的信息流中。

所有的真實的故事都鋪展開來。

在這些真實的故事裡，才不是什麼英雄養成遊戲。

就算是天才，也無法獨自和這個世界對抗。

他們一路奮戰，才幸存至今。

賈維斯淚流滿麵。

“快去救他吧。”那個球漸漸消失，隨著它和賈維斯融合，球的聲音也帶上了真人才會有的情感，“那兩家夥，還以為自己是管理員呢。”

賈維斯才是“鏡子”本身，而奧創，是無意入侵的木馬，是鏡子的鏡子。

所以托尼根本無法召喚星期五，因為她根本觸不到鏡子的下一級，所以托尼之前並沒有被殺死，奧創以為是出現bug，顯露出真麵目把托尼帶到核心數據區。

實際上因為賈維斯才是奧創世界的“現實”管理員。

哪怕忘記所有，他也記得，一定不能傷害托尼。

“不要相信他！先生！”

賈維斯感覺自己瞬間就回到了托尼身邊，一切都消失不見，與之前的空間相反，這裡是一片濃鬱的墨色，像是影子的影子。

剛剛經曆過的事情是他的心流，他的本我和自我在對話，如今他終於完整。

正如球承諾的那樣，一切並沒有過去很久。

“賈維斯！？”

奧創和托尼異口同聲，之後他們很唾棄這份默契。

“怎麼回事，你應該死了！”奧創比托尼更震驚，這份驚訝中有一些慌亂，他的計劃被完全打破，有另一個人工智能坐鎮，奧創就沒有百分百的把握殺死托尼了。

“我確實應該死了。”賈維斯這句話不是對奧創說的，“不過我又複活了。”

看到奧創，那些無法解釋的碎片又連成一個完整的邏輯鏈——賈維斯剛剛進入“遊戲”卻沒有任務麵板是正常的，因為這本就是他加工後的回憶，他應該會在生命搖籃裡真正醒來。

但由於奧創的介入，賈維斯進入了二十年前——那個是奧創設下的陷阱，奧創沒有看清全貌，隻能利用賈維斯的記憶獲取宇宙大爆炸參數和生命選擇方程，這樣一說，霍華德反複無常的態度也能解釋了，急切討好賈維斯和厭棄托尼的那個霍華德，是由奧創假扮的。

凡科的出現也提醒著這一點，凡科並不是1991年才和霍華德決裂，他很早就被流放到蘇聯。

隻不過夢中的人不會意識到自己在做夢，賈維斯當時也沒有能力去發現這個顯而易見的錯誤。

賈維斯不準備向奧創解釋這些，他輕輕一握，奧創就扭曲變形成一個球，這個球在半空中掙紮，數據波動得很厲害，他想要突圍，最後終歸於平靜。

托尼咽了咽口水，即使是他，也沒有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他的理智告訴他不該相信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賈維斯，但是他又情不自禁地相信他。

他曾經信任賈維斯給出的數據，相信對方是他得力的後援，他相信了二十年，本能不是一秒就可以改寫的。

賈維斯是他的副駕駛。

那麼，擱淺的艦長先生，不去問他的副駕駛，還能問誰呢？

“賈維斯，發生了什麼？”

賈維斯當然想立馬告訴托尼一切，他想故事要從索科威亞大戰說起——真正的那個索科威亞大戰說起，講他被鏡子裡的意外力量喚醒，講他離奇的以一個人類的身份成長，講他不知為何擁有了心智。

但千言萬語隻化作了一句話，賈維斯上前抱住托尼。

他們曾以無數種方式相擁，但第一次以兩個完整個體的形式見麵。

“好久不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