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多多掏了帕子給錢母摁住淚珠,錢父也上前扶住錢母的肩膀:“太太,我知道你心裡苦,我也不是有意責怪,隻是韻姐兒今年也十二了,謹慎打算的人家不說德容言功有多好,起碼姑娘要懂事起來。若是婆家相看,親妹妹都這樣奚落,婆母妯娌又能相處好了?”
“老爺,是妾身……”錢母隻覺得悲傷委屈不斷化作眼淚落下,正當她想敞開心扉好好說一說,便被一陣喧嘩打斷。
錢母這才想起此處是前院正廳,忙擦拭麵容整理鬢發,側身問道:“什麼事這樣吵鬨。”
含羞衝進來跪下,口內隻嚷:“老爺,太太,快去看看二姑娘吧,她要自儘呢!”
趁著錢父錢母快步趕過去,錢多多招來莫浼吩咐了幾句。
一行人到弄玉築的時候,錢韻把掛在房梁上的布繩往脖子上套,聽到動靜,哭喊起來:“讓我死了罷,讓我死了罷,還管我做什麼!”
錢父眼中有憤怒,錢母則是傷心,錢多多就冷漠多了。
“二姐,不是下巴抵在繩子上就叫自裁,回頭你掙紮的時候掉下來腦袋砸著了更疼,要把繩子繞一圈在後頭綁上結才比較穩。”
“多多你也少說兩句。”錢母頭都大了,錢父多看了她一眼。
錢韻看沒人攔她,傷心又加了幾分:“不用叫我二姐!這家沒我的位置了,不如死了乾淨!”
沉默,一片沉默。
嗚嗚嗚,居然連求她不要死的人都沒有。
真是騎虎難下。
都站凳子上了,難不成再下來?
錢韻把心一橫,真的在脖子上打了個結,試探性地蹲下*身子,感受到緊繃。
看三人無動於衷地站在正前方,生氣地蹬掉凳子。
錢父悄悄拉住了錢母的手。
錢韻上一秒還在想:待會兒撐不住我就用手……
嗡!腦袋脹痛起來,意識一下子變得模糊,居然不是很快窒息,繩子勒入皮肉的的疼痛更難以忍受。
耳邊嗡嗡作響,眼珠子莫不是要跑出來……
明明掙紮地很用力,手怎麼抬不起來了……
救命啊……
錢父一把抱住錢韻往上抬,錢母擺正凳子去解繩結,錢多多直接找來剪刀剪開。
錢韻的腦袋脹得通紅,活像過年倒吊的豬頭。
意識還是有點昏沉,事實上隻過了幾秒鐘的時間,但對錢韻來說恍如隔世。
錢母上去抱著大哭。
錢父自顧自坐下斟了一杯茶。
錢多多幫忙扶錢韻上床,瞅人不注意手上又動作一陣。
昏沉的腦子漸漸回複清醒,錢韻狠狠舒幾口氣,滿麵淚痕地睜開眼。
“娘。”
“孩子你怎麼這麼傻啊。”
錢韻又嚶嚶哭起來。
“哭夠了嗎?”
錢韻愕然望向父親。
錢父眼中透著森冷:“繼續嗎?你還沒死成呢。”
錢韻就看見父親喝完最後一口茶,把杯子往地上一摜,用腳點了點碎瓷片:“接下來還想死的話到哪一步了?割脈?喏,你妹妹剛剛給你拿了剪子,覺得不夠小巧就用碎瓷。”
割脈,開玩笑,她學縫補刺繡的時候被針紮到都疼得不得了。
要是有膽子早就乾了,一地的鮮血不比一根繩子有震懾力?
錢父嘲諷的語氣更甚:“另外,含羞,找孫媽媽要一帖上次毒鼠的藥,給二小姐泡一杯茶,劑量大點,受罪時候少點,她怕疼呢。”
錢母隻默默流淚不說話。
什麼,她才不要!
錢韻懷疑錢父隻是氣話,卻也不敢再嘗試,剛剛的體驗可以說是一輩子的陰影了。
上吊,哦,想起來了,她還有“殺手鐧”!
“爹,爹怎麼這樣說女兒,女兒是太委屈了才起了輕生的念頭……”
“你行事不端,你娘教導你,你還委屈上了?想是當著眾人的麵鬨了個沒臉,你可曾想過你也讓你妹妹沒臉?”
“是女兒一時糊塗,不過也是事出有因,錢多多…四妹她偷了我的簪子!”
父母二人不禁去瞧錢多多。
“二姐你說什麼?”
“我的赤金寶石蓮花簪!昨兒你來了,說是看我,在抽屜裡鬼鬼祟祟摸了兩把,你走之後我的蓮花簪就找不到了!”錢韻憤恨地起身走向錢多多。
“二姐,你講話要有真憑實據……”
“這是什麼?”錢母瞄到錢韻頭發後麵彆的簪子。
“什麼?”錢韻回頭問錢母,這下連錢父都看了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