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崢愣了一下：“不是第四天嗎？”按他的記憶，今天是第二次循環星期五，到開業的周四，應該是四天。難道，這次的第一次循環沒有檢測到？

“是第五天了，如果我記憶沒錯的話，這是循環第三次第四個周五了，陸店長。”

終於下課了。

林燁凱看著隔壁熙攘著出來的學生，開始收拾東西。

剛剛和餐廳確認了還可以定位子，儘管時雨沒約上，餐廳是本來就打算去的。

他想起餐廳廣告上那顯眼的蘑菇湯，不自覺笑了笑，搞不好呆會還能碰上。

“剛剛孟老師關於藝術與心理學的解讀，好有意思啊，用色彩表達黑暗的情緒，再放大和轉化。”瑩瑩剛出教室門就對著李娜嘰嘰喳喳地說：“孟老師還說你的那幅《暗梅》，把情緒表達的很哲學通透，我都沒想到畫畫和哲學能扯上關係，哎回去了你給我講講唄。”

“孟老師是很厲害，”李娜的表情動了動，看起來終於有點開心：“你有什麼問題其實可以多問問孟老師，他很有耐心的。”

“就彆等我講了，沒機會了。”她又輕聲喃喃道。

“哎你說什麼呢？”瑩瑩問。

“沒什麼，”李娜停下腳步：“我要和馮琪去吃晚飯，就不和你們一起回寢室了。”

“哦~~約會啦，明白明白，晚點回來哦~等你回來告訴我們好不好吃。”瑩瑩的聲音帶著女生八卦特有的腔調。

“放心，”馮琪跟了上來。是一個即使在南方身高也算不上高的男生，臉色有點蒼白。

“會準時回來的。”他說。

.

時雨沒想到27店裡內門的背後，竟然還有這麼大的一個空間。

角落疊放著一堆看不出是放著什麼的巨大紙盒。

一舟拿著一杯5號奶茶走進來放在時雨麵前，溫和地說道：“請你喝的，你倆慢聊。”看起來完全就是個奶茶店優秀店員的模樣——很會搞客勤關係的那種。

不是27號咖啡，有點遺憾。

時雨想著。

“1天兩杯咖啡容易睡不著，”陸崢好像猜到了他的心思，“下次再請你喝咖啡。”

他在時雨對麵坐下，手肘搭在膝蓋上，微微彎著腰和時雨平視，眼皮輕微地上抬，“你剛剛說你循環了3次一共4個周五，那你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循環嗎？”

陸崢開門見山：“你有沒有在哪天感覺到什麼異常？或者值得注意的意外的事。”

“包括周五前。”他又補充道。

“其實我最大的意外，就是今天遇見你。”時雨喝了口本來應該在今天2點就喝到的5號奶茶。

“開玩笑的。”他看著陸崢明顯挑起的眉說道，“我在之前沒有感覺到任何異常和不同，所有的都很正常，之前的每一個周五都沒什麼不同。”

“除了今天。”

“今天怎麼不同？”

“不知道是不是我今天在學長的交流課畫了和前幾個下午不一樣的畫的關係，他說了一些不一樣的話。”

“他說他喜歡我的畫。”時雨看到對麵陸崢又挑了挑眉，“我也很喜歡他的畫來著，課後我們還多聊了會，聊了前幾天沒有的內容。”

“聊了什麼。”

“聊了我為什麼不喜歡孟老師的作品，就是隔壁選修課的孟有道老師，”時雨覺的自己這點補充可能有點多此一舉，“還有孟老師偷了學長畫的事。”

“偷了林燁凱的畫？”陸崢想到資料裡倆人看起來情同手足的關係，這個信息是資料裡沒有的。

“恩，那是學長畫的她師姐，原本打算送給她師姐的生日禮物好像，但被孟老師換了當自己的作品參加比賽，還獲了獎。”

“學姐是叫朱麗麼？”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時雨搖搖頭，“但如果你們查到了，那應該就是。”

時雨又喝了口奶茶，是熟悉的山茶花香，“我對孟老師不了解，我沒上過他的課，但是其他同學好像很喜歡她，那個李娜。”

他想了想，“還有馮琪和王瑩瑩，好像都挺崇拜他。”

“你為什麼不上他的課？”

“陸店長，”時雨放下奶茶。

“我怎麼覺的你像審犯人呢？”

他半真半假地問道：“陸隊是警察嗎？”

“不是，”陸崢快速地回答：“我們有些特殊，現在不太方便和你說身份。”

“也是為了你的安全。”他補充著。

“好吧。”他看的出陸崢說的是實話，“那陸店長你們，是在調查這次的循環？有什麼解決辦法嗎？”

時雨衝他眨巴了下眼，覺的氣氛有點太嚴肅了：“這不是普通的奶茶店吧。”

“這裡平時就是正經的奶茶店。”

好吧，平時。

“我們確實在調查，問題都能解決的，隻是時間的問題。”

“但每次循環都往後推遲兩小時，”時雨打斷：“其實時間不多了吧。”

“不如開誠布公，陸店長也分享下你們這邊的信息。”

陸崢緩緩直起了身。

掂量著哪些可以說，他總覺的時雨還藏著很重要的事。

“你的那位林學長……”

就在這時，陸崢的電話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是祁南的電話。

“我接個電話一會回來。”

如果不是重要事情，祁南這種懶人應該會選擇直接發信息。

和祁北不同，是個連接電話都嫌煩的人。

時雨從包裡拿出了畫本。

他看著早就該畫完的畫。

學長。李娜。趙光。

隻差眼睛了。

很快的，五分鐘都不要。

像下了某種很大決心的時雨拿出筆，飛快又精準地畫了起來。

他在畫上填起三人最後的眼睛，就好像已經在腦中描摹了無數遍。

從李娜的眼睛畫完開始，時雨隻覺的有什麼記憶呼嘯而出。

當學長的眼睛填上，兩個人栩栩如生地躍然紙上。

洶湧的記憶仿佛漫天黑夜壓了過來。

時雨覺的幾乎透不過氣。

光怪陸離的黑。

仿佛炸開一樣飄落而下的紅。

懷表上搖擺不停的紅色的指針。

還有盛夏。

耀眼的太陽、斑駁的樹陰、不絕於耳的蟬鳴、還有翩翩回眸的少女。

是喜歡畫畫的人看到會想要用筆記錄的笑臉。

原來這就是學長的師姐。時雨想，難怪。

“你說什麼地方的留言？”陸崢看著店外路邊還未泛青的草地。

一群學生模樣的人推嚷著走向那家蘑菇餐廳。

“一個幾乎要廢棄的網站上的留言，”祁南死盯著眼前的網頁，這論壇的裝修風格還停留在十年前，活躍人數每天不足幾十，想不通是誰還留著運營，不過這不是重點。”

“十年前他們學姐自殺的當天，曾經有一個叫暗夜黑的網友，這什麼中二的名字。”

祁南忍不住吐槽：“發了一個叫‘獻給盛夏的蟬鳴’的帖子，帖子的內容是一幅畫，亂七八糟的黑的一張畫所以之前被我忽略了，後來重新識彆了才發現，裡麵藏著一種特殊的顏色，不是顏色感知力極高的人壓根分辨不出來，提取出來後居然是莫斯密碼，解讀出來的意思是‘第一夜，二十二點，最後的禮物’。”

祁南繼續說：“再就是今天下午剛剛，這個叫暗夜黑的又在這鬼論壇上發了一個貼子，叫‘獻給盛夏的暗梅’，裡麵也是一張畫，也有摩斯密碼，解讀出來是‘第二夜，二十二點，最後的晚餐’。”

“發貼人定位顯示，就是孟有道的手機。”

“而帖子的閱讀量隻有1，我也查了，是林燁凱。”

“這答案就快呼之欲出了陸隊。”祁南看了眼最新的信息，“祁北剛同步說孟老師正在往餐廳方向走，我猜他不可能是去參加李娜的約會吧。”

“你讓祁北在餐廳門口守著，我不到彆擅自行動，我馬上就……”

隻聽見一聲尖銳地刺啦聲打斷了陸崢的話。

是門裡傳來的聲音。

陸崢以一舟難以反應的速度推門衝了進去，通話都沒關掉。

“喂，喂！怎麼了？”電話那邊的祁南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隻見地上散落了幾根鉛筆。

椅子四仰八叉地倒在一旁。

時雨雙手捂頭摔在地上滿臉痛若，豆大的冷汗順著額頭滑到眼角，又順著眼尾溝的弧度滑進眼睛，睫毛滿是濕潤。

陸崢幾乎分不清是汗還是眼淚。

“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