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禮本以為宋謹戈讓他進門是軟化的信號,可誰知自從那次之後,他再也沒在那間公寓見過宋謹戈。
宋謹戈仿佛徹底從他生活中消失了一般。
明明幾天前他還曾想象與他的關係再進一步,可現在,他後悔了。
就算一直跟他做鄰居也不錯,至少能時不時見見他,仿佛這樣他離自己好像也沒有那麼遠。而不像現在,消失的一點音訊都沒有。
所有的聯係方式都被拉黑,共同的好友也對此含糊其辭。
甚至就連他的公司,他也進不去了。
“沈總,您要不先在這邊大廳等等。”門口的工作人員一臉為難地開口。
宋謹戈雖然明令禁止沈卿禮再進入他的辦公室,卻也沒有開口說不能讓他進入公司大門,現在他們也不好貿然把人趕出去。不僅不能趕,還要給他端茶倒水,讓他坐的更舒服。
“沒事,你們忙,我在這等等。”
他也沒有什麼事一定要見到宋謹戈,他甚至有點恐懼見到宋謹戈,恐懼見到宋謹戈後他又提起離婚的事。
可是他太想他了。
沈卿禮已經快一周沒有見過宋謹戈了。
以往並非沒有分彆過這麼久,可那些都是建立在他們未曾分開的基礎上。彼時的他能夠篤定,迎接他歸來的是宋謹戈的擁抱。可現在,迎接他的隻有一座空寂的彆墅。
這種感覺太過難熬,仿佛眼睜睜地看著宋謹戈被一點一點從他生活中剝離,還黏連著的血肉被硬生生地撕扯開來,痛得他失去理智。
他隻是想在這見一麵他。哪怕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說,僅僅是見一麵就足夠了。
沈卿禮神情麻木地走到公司大廳的沙發處坐下,突然想起來剛結婚時的一件往事。
那好像是他第一次來宋氏公司,門迎小哥不認識他,在他說了身份後也沒有讓他進去。
那時候他心中仿佛有種莫名的憤怒和羞恥,甚至連給宋謹戈打一個電話都不願意,在被拒絕後就直接離開了。
後來宋謹戈從彆處得知了整件事,也沒多說什麼。隻是第二次他去的時候,還沒等他開口,門口等待的小哥已經熱情地迎著他進入。自那以後,他再也沒遇見過被拒之門外的尷尬情況。
宋謹戈辦公室裡專門準備了他的辦公桌,有他的電腦、水杯。甚至為了怕他無聊,辦公室旁邊又重新裝修出一間休息室,裡麵專門放置他的物品和供他休息。
隻是他一共也沒去過幾次。
那間休息室還在嗎?休息室中他的衣服還在嗎?在看到那間休息室時,宋謹戈會想起他嗎?
各種猜想在他腦海中產生又消失,思緒像是翅膀被黏連著艱難起舞的蝴蝶。
“小沈?”一聲熟悉的聲音打斷了沈卿禮的思緒,“你怎麼坐在這了?”
“奶奶...”沈卿禮沒料到居然在公司裡等到了宋奶奶。
他茫然的站起身,一時間竟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麵對宋奶奶。
“在等人嗎?”
“...等宋謹戈。”
“你不用等他了。那小子整天不著調,到處亂跑,這不,一把年紀了還得讓我來幫他盯著公司事務。”其實公司都有專門的執行總裁,宋奶奶並沒有多少工作量,可她還是露出一副嫌棄的模樣。“唉,不像你,工作認真負責,一點不用人操心。”
她的話語很客氣,沒有一句話提到沈卿禮的不好,可話裡話外都透著生疏。
“是嗎...”沈卿禮的麵色一下子變得慘白,一顆心漸漸下沉。
出去了?出去乾什麼了?
是因為他嗎...是為了躲他嗎...這個猜想一出現勒得他心臟生疼,耳旁突然出現了一陣巨大的嗡鳴聲。他隱藏在袖子中的手緊攥成拳,指尖無意識地陷入掌心,拇指微微顫抖著。
宋奶奶沒注意到他的沉默,而是真心實意地勸說著,“小沈啊,聽奶奶一句勸,你們還年輕,以後肯定都能找到合適的人。早點結束也好,長痛不如短痛。以後要是宋謹戈還纏著你,奶奶替你教訓他。”
像生吞了毒藥一般,劇痛從逐漸蔓延到五臟六腑,灼得他喘不過氣。
他眼眶有些發酸。
合適的人?
沒有合適的人了,最合適的人已經被他弄丟了。
倘若他沒有真正體會過被愛,他或許還不會有這般灼熱的渴望。
可現在,一束花、一道背影、一個場景,還有所有閉眼的瞬間,都能勾動他曾經習以為常的回憶。
體驗過情愛的滋味,又怎能那麼輕易的放下...
“我知道了,奶奶。可我放不下他。”他的聲音透出一股悲怮,尾音發顫,隱隱帶著一絲鼻音,“對不起...”
宋奶奶一抬頭,就望見沈卿禮麵上的絕望和茫然,這是她從未見過的模樣。
原本準備出口的勸說哽在喉嚨裡,一時間她竟說不出任何寬慰的話。
她雖然在知曉孫子的苦等後為孫子不值過,可對這位小輩也能稱得上一句喜歡。後來他們結婚了,她是真心實意地祝福他們,盼望著他們能和和睦睦地過日子。
幾天前,在孫子決定離婚後,她還埋怨過沈卿禮。
可現在,她什麼多餘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造化弄人啊...
最終,她隻發出了一聲長長的歎息。
情之一字,有口難言,卻最是傷人,最是難解。
外人差不了手,也無法左右他們的決定。
小輩們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她呀,想幫也幫不了了...
最後,她隻是叮囑了一句,“早些回家吧。”
聽著宋奶奶的話,沈卿禮有些茫然。
他,他還有家嗎?
他有很多房子,每座房子都裝修精美,可他找不到家。
當家中沒有一盞燈火為遠行人亮起時,那家便變成了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