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葵 她像是一棵樹苗,孤獨地卻又堅……(2 / 2)

迎接她們的當然不是幸福甜蜜的婚姻生活,而是“生孩子”這一個目標,確切地來說,是“生男孩”。至於家務、暴力、饑餓這些都隻不過是可以忽略的、不足掛齒的小小煩惱。

而一旦她們試圖反抗,父母、兄弟、朋友以及他們周身的一切環境都會重新馴服她們,讓她們成為他們所期望的那樣。

這裡像個泥潭,緊緊地拉著她們、裹挾著她們逐漸沉底。

最後呢?

她們或許會成為淤泥的一部分,試圖拉下一個女孩下水。幸運一點的,她們的心底還燃燒著一束微弱的火苗,她們會用沉默遮掩自己的不甘。

這一路宋謹戈的目之所及大多是土房,磚房少之又少,更遑論鋼筋水泥搭成的房子。

直至抵達縣城後,方能看到那麼一點現代化帶來的革新,在視線中出現幾座稀稀拉拉的幾層高樓,讓宋謹戈重新確認,他還活在二十一世紀,而非十幾年前。

整個縣城很小,小到幾乎不可以被稱之為“縣”,而應該是“鎮”更為貼切一些,街邊還開著的門店隻有幾家。路過的行人大多步履匆匆,對突然出現的幾輛車也沒有表露絲毫好奇,他們似乎有著什麼非完成不可的任務,一刻也不願停留,所有的臉上都有一個共同點,那便是都沒有什麼笑容。

新建的學校坐落在鎮子的西南角,一片不大的空地上坐落著一棟高樓——其實也稱不上高,總共也不過有四層,可在這個鎮子上卻足以傲視群雄。一層有五個教室,唯一的一個教師辦公室建在一樓。

唯一能證明這是學校的證據便是高樓前麵立著的一塊巨大的青色巨石,上麵雕刻著“女子學校”四個大字。

旁邊是一片低矮的平房,用來當飯堂和宿舍。這裡的孩子大多中午來不及回家,在學校吃飯是他們唯一的選擇。也有部分學生會選擇留宿,這些都會在開學後統一登記。

宋謹戈抵達時學校已經基本建好,隻需要把桌椅以及一些教學設施安裝好便可以開課。現在大約是三月初,開課剛好能趕上春季學期。

在簡單商議過後,他們最終把開學的日子定在了三天後,時間確實有點匆忙,可如果再往後拖,等到四月中旬就到了農忙的時候,那個時候來上學的姑娘會更少。

接著有一個簡單的活動,這是負責人為了迎接宋謹戈到來臨時組織的一個歡迎活動。

所有組織人員在此之前一直把宋謹戈當成一個一時興起來到囷縣打發時間的豪門大少。

特意舉辦這樣一個歡迎活動倒也算不上諂媚奉承——願意投身這樣活動的人大多都不是因為金錢,而是因為心中的某些信念,之所以費心費力地舉辦,隻是怕這位大少爺一個不開心,原本說好的捐款便泡湯了。

活動不算複雜,剛開始是一個揭幕式,之後是感謝致辭好捐款儀式,最後是表演。

他們選了幾個小姑娘表演一些才藝,不是什麼諸如鋼琴吉他之類昂貴高雅的才藝,而是一些很簡單的方式,唱歌、舞蹈、講故事。

小姑娘們的精神勁頭都很足,特彆是在聽到宣布三天之後正式開課時,臉上明顯洋溢出興奮和激動,唱歌的聲音都提高了幾個度。

活動結束後,這些孩子在領到屬於她們的禮品後就會回家。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幾天後的開學日裡,他們能夠在明亮寬敞的教室,見到這裡的所有的姑娘。

突然,那個中間講故事的小姑娘突然小跑著走到宋謹戈身旁的律師麵前。

“怎麼了?”律師微彎下腰,看向麵前的小姑娘。她已經該上高中了,可身板看起來卻還像十二三歲的小孩子,個子也低於正常水平。

她的皮膚深紅偏黑,臉頰上透著紅紅的血絲,這幅麵貌一點也不符合時下以白為美的審美,卻透著某種由內而外的蓬勃生機。

她像是一棵樹苗,有著不斷迸發的枝條,紮根土壤深處的根係,努力舒展迎接著陽光的綠葉。她蓬勃向上,又全然獨立,孤獨地卻又堅韌地在偌大的森林裡為自己掙得生存資源。

“我想問你個問題。”她的聲音雖小,卻清晰而堅定,“以後我自己能不能一個人去改名字。”這個名字就像是一個印記,深深被刻入她的身上,時刻提醒她,她的誕生和存在都並不被期盼,她從沒有被愛過。

“可以。”律師愣了愣,似乎沒想到這個小姑娘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可他還是認真地回答了。“隻要你成年了,就可以一個人去改名字,改成自己喜歡的名字。”

“什麼名字都可以嗎?”

他點頭肯定,“什麼名字都可以。”

小姑娘的臉上明顯流露出一種喜悅和釋然。

站在他們旁邊的宋謹戈卻突然開口,“你想改成什麼名字?”

宋謹戈記得她,她作為高中部的代表上台發言,在自我介紹時,她沒有說自己的名字,而是用了“我叫李同學”這樣奇怪的描述。

可不用想宋謹戈就能大致猜到她的名字,多半是“盼弟”“招弟”這樣惡毒又愚蠢的名字。

小姑娘幾乎沒有猶豫就脫口而出,“我想改成李向葵。我很喜歡向日葵,之前的老師告訴我們,要像向日葵一樣追尋光明。”

李向葵...

宋謹戈還未多想,他腦海裡的白團子卻已經開始炸毛驚呼了。

“她!她就是之後故事中的'惡毒炮灰女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