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很快,就像害怕宋謹戈打斷似的,甚至焦急到前言不搭後語:“這不是狡辯,我也沒有逃避錯誤,之前做錯的事我會改,隻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可以嗎...”
“我隻要一個機會...”
“我現在,真的一點一點都不喜歡季晨了!”
“我喜歡你,宋謹戈。隻喜歡你。
他的聲音越來越嘶啞,最後一句話幾乎成為了氣音,卻像耗費了他所有的力氣一般,是從靈魂深處的孔隙中掙紮著發出的聲音。
像破碎的羽毛,沾了水後重重砸在地上。
宋謹戈真的需要那些解釋嗎?
或許從前需要,可現在又不太需要了。
“......”宋謹戈沒說話,隻靜靜地聽著。
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可這沉默卻壓得沈卿禮幾乎站不直身,淚水從他的兩頰滾落。
浸入風衣中,融進酒紅色裡。
....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沈卿禮腦海裡關於季晨的記憶逐漸褪色,唯獨與宋謹戈有關的畫麵深刻而清晰,他一遍遍回憶,卻又數次困惑於曾經的抉擇和舉動,他不明白為何曾經的自己能夠毫不動容...
“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喜歡季晨,甚至不清楚為什麼那天會拋下你,可能是魔怔了吧,就仿佛冥冥之中有種力量的驅使...”
....
正是沈卿禮無意間說出的話讓宋謹戈渾身一顫,原本的平靜被猛然打破,像石子入水,激起成片的漣漪。
係統、劇情、命運,似乎冥冥之中有一條細線,把這一切都串在一起。
他幾乎難掩麵上的駭然。
他不是執筆人,而是書中人。
那沈卿禮呢?
在冰冷的劇情文字中,他又扮演著怎樣一個角色?
如果說他覺醒是亞馬遜雨林中扇動翅膀的蝴蝶,那沈卿禮就是被他掀起龍卷風波及...
沈卿禮還在喃喃,宋謹戈卻無暇再聽。
...
“是你擠到我身前的,現在我已經栽進你的懷裡,但你卻要抽身離開...又隻剩我一個人了。”
“我不鬨了好不好,我再也不見他了。”
“我已經很喜歡你了,以後會更喜歡你的,我也理解你,我會很乖的,我都聽你的話...”
沈卿禮說到最後已經語無倫次,聲音也染上了哭腔,他的大腦一片空白,此時說出的話似乎全憑本能。
可說了這麼多,還是沒有收到任何回答。
沈卿禮昂起頭,竭力睜大雙眼,想透過朦朧的水霧看清宋謹戈的麵容。
可眼前的水霧越來越多,他眼前的視野也越來越模糊。
死一般的沉默仿佛變成了鈍刀,一下一下地在他心上撕扯切割。他像陷入泥淖的困獸,竭力掙紮卻不得其法,最終在絕望中越陷越深。
他終於忍受不住了。
決然地、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勇氣,他揚起頭,猛然間湊近了宋謹戈,慌亂間開始了一個狼狽的吻。
宋謹戈微昂起頭,他的唇先便一下子撞上了宋謹戈的下顎,可他沒有放棄,而是一點點往上,急切地尋找著宋謹戈的唇。
濡濕的痕跡從下巴蔓延到唇角。
最開始是純粹的唇瓣相依,但隨機他再無法忍受。
他的舌試探性地往前,一點點頂進宋謹戈的唇中。
但宋謹戈的牙關咬得死死的,他幾乎找不到任何可以進去的縫隙。
他開始急躁起來,毫無章法地試圖破開宋謹戈死咬著的牙關。他幾乎不再顧忌牙齒的銳利,舌尖傳來的疼痛也無法阻止他的動作。
他的舌硬生生地撞進了宋謹戈的唇舌間。
旋即,一股濃烈的鐵鏽味在兩人的嘴裡蔓延開來。
血腥仿佛一下子刺激了宋謹戈的神經,他終於恍然夢醒,又忍無可忍般,反客為主,拿回了主動權,張唇與沈卿禮的唇舌糾纏起來。
鐵鏽味似乎更濃了,但沈卿禮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熾熱酥麻的觸電感從舌尖傳遞到心尖。
宋謹戈伸出了手,摩挲過沈卿禮欣長勁瘦的脊背,撫過他脆弱的脖頸,最後插入沈卿禮後腦的黑色短發中,把他的頭用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道壓向自己。
宋謹戈主導了這個吻,而沈卿禮則是獻祭般地、順從地縱容著他一切的行為。
這個吻充滿了野性和戾氣,帶著啃噬的意味,像兩隻失去理智的獸類在撕扯。宋謹戈把這段時間壓抑著的所有混亂思緒,都融入了這個吻。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沈卿禮覺得下一秒自己就將窒息溺斃在宋謹戈的懷裡。他肺部的空氣一點點耗儘,力氣逐漸流逝,到最後幾乎全靠宋謹戈按在他腦後的手在支撐。
終於,宋謹戈結束了這個無比漫長的吻。
在被放開的一瞬間,沈卿禮立刻就開始大口喘氣,他脖子漲得通紅,連帶著耳垂也紅到滴血,可他的手仍死死拉著宋謹戈,生怕他下一秒就轉身離開。
宋謹戈還是沒有說話,隻是原本按在他腦後的手滑到了腰側,穩穩地扶著沈卿禮的身體。
沈卿禮覺得自己墜入了一個滾燙堅實的懷抱,一雙有力的手穩穩撐住了他,就像溺水之人終於被一把拉起。
他緊緊拽住宋謹戈胸前的衣服,宋謹戈也不掙紮,他沉默地任由沈卿禮的動作,卻唯獨偏過頭避開他的視線,把目光投向遠處連綿的青山。
半晌,直到他的呼吸逐漸平緩下來,宋謹戈才放開了扶著他的手。
又一點點地、慢慢地把衣襟從他的指縫間拽出。
“你...”沈卿禮忐忑地開口,聲音低啞,透出一股央求和脆弱,“我...”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剛剛的吻有沒有讓宋謹戈更生氣。
他的頭腦一片空白,剛剛的衝動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隨之而來的是一種深深的後怕。
他的臉還帶著親吻殘留的殷紅,但心卻一下子沉到穀底。
他的指節又顫抖起來,甚至唇瓣都輕顫。
“對不起...我...”他除了道歉再想不到彆的話。
“彆道歉了。”宋謹戈抿抿唇,莫名不想再看到這人可憐兮兮地道歉。
剛剛紛雜的思緒仿佛都被這個吻捋順。
如果過往的一切對沈卿禮而言,也都是劇情呢?
就像提線的木偶,隨著晃動的細線在舞台上起舞,隻有木偶自己看不清那細線。
宋謹戈的眸色晦暗,不知想了些什麼,但終於,他還是開口,“你的請求,我答應了。”
剛剛的對話在腦海裡回放...
‘你的請求...'
‘能不能給我一個重新追求你的機會...'
沈卿禮用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宋謹戈的意思,隻覺腦海中有煙花轟然綻開。他的目光在宋謹戈麵上逡巡,直到在他眸中讀出了一種認真。
宋謹戈同意了...
明明不是直接的原諒,可他還是無法抑製地燃起一種狂喜。胸膛的心臟要蹦出來似的,震得他再聽不進任何聲音。
一切都沒到最糟糕的地步,他至少有挽回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