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沒到最糟糕的地步，他至少有挽回的機會。

他的嘴角幾乎無法抑製的揚起笑容，眼尾分明還閃著淚光，看起來滑稽又狼狽。

宋謹戈的同意，是因為那個吻嗎？

沈卿禮呆呆地瞪大雙眼，大腦早已超過負荷，可還是用所剩不多的理智努力思考著。

在想到這一點的瞬間，他立馬就踮起腳，想要再給宋謹戈一個吻。

隻是這一次，宋謹戈的喉結滾動一下，避開了他的靠近。

“彆鬨了...”他的聲音染上了一絲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柔軟。

似乎在想到某種可能性後，宋謹戈便無法再用漠然的態度對待沈卿禮了。

他隱隱有種預感，沈卿禮也不再是以前的的沈卿禮了。

“親上癮了？再親我就收回剛剛的話了？”

“你！不準！”聽到宋謹戈的話，沈卿禮立馬就後退一步，迅速跟他拉開了距離。

“說出的話就不能反悔了！因為...”

他苦著臉半晌才找到理由：“因為做人要講誠信。”

聽到他憋出口的理由，宋謹戈沒忍住發出一聲悶笑：“很講誠信，沒準備反悔。”

“不過...”他挑眉，打趣道：“我還沒問沈大老板怎麼跑過來當老師了？”

“彆喊我沈大老板...”宋謹戈誇張的稱呼讓他的臉上露出一抹窘迫，可還是認真解釋，“原本要來的老師有事，他父親生病，他要去照顧一段時間，剛好我有時間...就來幫他了。”

末了，怕宋謹戈不相信，他又強調一遍，“沒有騙你，真的。”

不過，他沒說為了找到這樣一個合適的人，他花了多少功夫。

看到沈卿禮的神情，宋謹戈已經相信了九分，“這邊的環境能習慣嗎？”

給教師提供的住宿隻有最簡陋的宿舍，宋謹戈當初去看過，初春的天氣還不算暖和，宿舍裡卻還沒來得及裝供暖，睡覺要多壓一層被子才能安眠。

“能習慣。”

沈卿禮沒借機向宋謹戈訴苦，倒是讓宋謹戈意外，他想起什麼般正色道，“你要保證，無論我們最後的結果是什麼，都不能因為這事影響到老師的工作。”

宋謹戈可以接受沈卿禮為了追他跑到這當老師，卻無法忍受老師的工作被他當成一種手段。

“嗯！我保證！那工作之餘呢？”

“...”宋謹戈啞然，“工作之餘隨你。”

隨著宋謹戈態度的改變，兩人之間原本僵硬的氛圍驟然緩和下來。

沈卿禮敏銳地察覺到了宋謹戈的變化。他雖然暫時弄不懂變化的原因，但某種近乎於動物的直覺卻讓他立刻學會了打蛇上棍。

“那現在，我能邀請宋先生去吃飯嗎？”

沈卿禮誇張地鞠了一躬，伸手做出邀請的手勢。

“走吧。”被他的動作逗笑，宋謹戈唇邊的笑意更濃。

他沒有去管沈卿禮，邁步離去。

沈卿禮也不惱，小跑幾步追上宋謹戈，猶豫一瞬，把手塞進了他垂在身側的手中。

十指相扣。

宋謹戈停住步子，扭頭看沈卿禮。

“怎...怎麼啦？看我乾什麼？”他虛張聲勢地嚷嚷一句，但沒等宋謹戈回話，他很快又心虛起來。

“你...你剛剛可是牽了我的手呢，現在總該我牽你了吧！”沈卿禮伸出另一隻手，把手腕攤平放在宋謹戈的眼前。

其實剛剛的舉動根本不能被稱作是“牽”，宋謹戈隻是著急地拽著他的手腕離開，但沈卿禮似乎仍把它稱為“牽”。

宋謹戈垂眸，剛剛他無意識間握的力道有些大，現在隱約能看見一點紅痕綴在沈卿禮的腕間，不算刺目，但也很明顯。

“我沒什麼都沒說呢。”宋謹戈看著沈卿禮著急解釋的神情，突然想到了外強中乾的炸毛小狗，和沈卿禮從前的形象相差有點大，卻奇異地並不覺得維和。他停頓一瞬，還是沒忍住揉了一下他的腦袋。

宋謹戈放開了跟他十指相握的右手。“左手給我。”

“啊...”沈卿禮還沒反應過來，宋謹戈卻已經繞到他另外一邊的身側，輕輕抬起他的手腕，試探性地在泛紅的地方按壓著。

“疼嗎？”

他的指尖溫熱，按壓的力道並不重，一下一下，輕飄飄的，羽毛似的，像是透過皮膚按在了他的心上。

沈卿禮沒從其中覺出任何痛感，卻覺得心臟跳得更快了。

“不疼，一點也不疼。”

情緒的劇烈起伏時仿佛會喪失感受的能力，直到此刻，一股喜悅才後知後覺的湧上沈卿禮心頭，強烈的喜悅如洪流般裹挾著他向上，整個人輕飄飄的。

“嗯。”確保沒有傷到骨頭，隻是表麵看著有點紅，宋謹戈鬆了一口氣，“走吧，去吃飯吧。”

“好...”

宋謹戈已經離開了他的右側，重新回到他的左側，握住沒受傷的那隻手。他不知道追求期能否牽手，但他突然想這麼做了，便自然而然地這麼做了。

他牽著沈卿禮想往前走，卻感覺到他的身子牢牢定在原地。

“走了？”他困惑扭頭。

“好！”

像是猛然被從夢中驚醒一般，沈卿禮輕飄飄的身子一下子落到了實處。他反手扣住宋謹戈的右手。

左手手腕處明明已經沒有觸碰了，但腕間的皮膚似乎仍能感受到某種熾熱的觸感。

此時，宋謹戈的腦海裡，就算宋謹戈之前已經警告過他有人的時候不要在他腦海裡說話，可白團子還是沒忍住開口了。

“宿...宿主！你，你就這麼原諒他了？”他的聲音染著焦急，似乎覺得他的同意是一時衝動。

“不是原諒，是給他一次機會。”

也給自己一次機會。

也給曾經的過往一個交代——最後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