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謹戈似笑非笑:“倒是你,不準備給我解釋一下他的變化嗎?”
從前的沈卿禮,高傲倔強,死要麵子,就算真的後悔了也不會千裡迢迢地追著他跑到這窮鄉僻壤來,可憐兮兮地請求他的原諒,更不會費心費力當什麼老師。
白團子的神色一下子僵住,它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重新在宋謹戈的腦海裡沉寂下去。
其實就算它繼續勸說,宋謹戈也不會聽,他很少因為彆人的意見改變自己,他隻去做自己覺得應該的事情。
固執卻認真。
他覺得沈卿禮倔強,可他自己何嘗不倔強呢?
宋奶奶曾戲稱他是不撞南牆不回頭,可現在,他撞了南牆,頭破血流,卻還想再試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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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的飯並不算豐盛,味道比不過宋謹戈經常吃的私廚,卻也有葷有素,營養充足,甚至比某些孩子在家經常吃到的要好。
做飯的大叔同時也兼任門衛,是這個學校為數不多的後勤人員之一。
看著宋謹戈到來,他笑迷著眼招呼兩人趕緊來打飯。
作為投資人,他沒能享受到什麼特殊待遇。學校的原料和食材就這些,哪怕想單開小灶也沒有多餘的廚具灶台。
他僅有的特殊待遇大概就是碗裡的每個菜都被多舀了一勺。
今天的午飯是三個菜,其中有他最討厭的茄子。宋謹戈還未來得及阻止,就見滿滿一大勺茄子被澆在了米飯的上麵。他微微皺了皺,終究還是沒有多說什麼,端著飯碗找了一處偏一點的桌子。
他並非對茄子過敏,隻是討厭茄子的味道,勉強要吃倒也能吃得下去。
他輕歎一口氣,把目光從茄子上移開,挪到更愛吃的土豆牛肉上。
片刻後,沈卿禮也打上了飯坐在了他的對麵。
兩人吃飯時倒沒有閒談,秉承“飯不言”的原則,一時間隻能聽到輕微的碗筷碰撞聲和咀嚼聲。
宋謹戈先吃的土豆牛肉和炒青菜,直到把兩個菜都吃乾淨後,才把注意力投向還剩了大半幾乎沒有動過的茄子上。
沈卿禮吃的似乎要更快一些,在宋謹戈還在努力跟剩餘的茄子作鬥爭時,他已經站起身往打飯窗口走去。
宋謹戈詫異地瞥一眼他的碗,卻發現還剩了幾口米飯,隻以為是他還沒有吃飽,宋謹戈重新低下頭,努力跟茄子作鬥爭。
要吃下茄子也不難,隻要一大口米飯配一小塊茄子,用米飯的香味壓下茄子的味道就可以。
正準備夾起一份茄子,卻看到麵前的桌上突然放下了一個空碗和小半碗的土豆牛肉,一個勺子搭在空碗上麵。
一雙修長的手把土豆牛肉往他麵前推了推。
宋謹戈困惑抬眸:“嗯?”
“我用這個換你的茄子。”沈卿禮說完,見宋謹戈沒有反對,便開始用勺子把茄子往空碗裡舀。三兩下舀完茄子,他把土豆牛肉推得更近了。
見宋謹戈沒有動作,他板著臉又解釋一句,“我愛吃茄子,你也快吃吧。”
宋謹戈看到了他發紅的耳朵。
宋謹戈知道,沈卿禮也不愛吃茄子,可這個拙劣謊言卻讓他悄悄揚起了嘴角。
從前的沈卿禮根本不會知道他的喜好,也就是說,沈卿禮是剛剛通過觀察發現這一點的,不知為什麼,這個猜測莫名讓他心情好了幾分。
“噢。”他輕輕應一聲,倒也真端起麵前的土豆牛肉開始吃起來。
沈卿禮接過小半碗茄子,就著剩下的幾口米飯,快速把剩餘的飯解決。
就在宋謹戈以為沈卿禮會繼續等他時,卻見他開始收攏碗筷,準備離開。
沈卿禮:“我先走了,下午第一節有課,要先去把今天早上的卷子改完。”
“噢。”
可沈卿禮原本已經站起身,想到什麼般又坐下去,“晚上能邀請你出去玩嗎?”這是他早就做好的計劃,現在終於有機會發出邀請。
“這屬於工作之餘。”他強調道。
“去哪裡?”
“晚上再告訴你,反正不會讓你失望。”
他把語調拖得有些長,表情神秘,倒真的激起宋謹戈幾分好奇心。雖然心底好奇,可他麵上還是一副淡淡的表情,“噢。”
見宋謹戈還是這幅波瀾不驚的樣子,沈卿禮難免有幾分挫敗,如果他有尾巴,或許此時正萎靡不振地耷拉著。
宋謹戈還是沒忍住笑意,重新補充一句:“那我就期待著了,沈老師。”
聽到宋謹戈的話,沈卿禮的眸子重新亮起來,背後那條無形的尾巴似乎又開始激動地晃動起來。
“嗯!”
....
目送著沈卿禮的背影遠去,宋謹戈方才重新拿起筷子,慢條斯理地把剩下的土豆牛肉全部吃完,慢悠悠地端著餐盤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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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時間過得很快。
宋謹戈跟著秘書去檢查宿舍新裝的床褥,查看食堂的供貨單,最後還要和蘇如春一起核對剩餘款項相關信息,零零碎碎的都是些小賬,但算起來卻無比費神。
好在蘇如春比較熟練,收支和資金使用情況一目了然,賬本也做的乾淨清晰,宋謹戈隻需要最後進行核對以確保不會出現紕漏,以及簽字確認就可以。
剩餘的撥款還很多,但這些錢對學校而言隻是開銷卻沒有收益,要用這些錢維持整個學校未來一年多的開支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蘇如春在金錢相關的事情上格外較真,堅持每一份都要花在刀刃上。她可以自己少要工資,但卻堅持給學校多建幾間宿舍。
正翻閱著報表,宋謹戈突然想起之前看到的女孩,“所以那天的那個孩子...”
蘇如春:“嗯,我去問了,她...”
她輕歎一口氣,卻沒再細講,隻說了處理方法,“她以後住校,我會去跟她父親聯係。”
“嗯,有需要律師或者幫助隨時跟我說。”
宋謹戈沒有再追問具體情況,共事一周多,宋謹戈對蘇如春的能力是信任的,也相信她能在保護孩子的基礎上儘可能做到最好。
“嗯。”
簡單交談幾句,辦公室裡重新恢複了安靜,隻剩下紙張翻閱的沙沙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