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唇湊近宋謹戈的耳畔,沉聲開口:“我愛你,宋謹戈。”
不是喜歡,而是愛。
這是沈卿禮第一次說“愛”,原本以為會很艱難,但就在這個從未設想過的時間和場景下,如此順其自然又水到渠成。
愛這個字眼太過沉重,從前他總擔心承擔不好,可現在他想試試。
沒有料到猝不及防地收到告白,宋謹戈一愣,但旋即他的嘴角輕輕上揚。
“...油嘴滑舌。”宋謹戈努力想板著臉,但上揚的嘴角卻暴露了他的心情。
“不隻是油嘴滑舌。”沈卿禮反駁,說著,他從抽屜裡取出一份文件遞給宋謹戈。
“看看?”
宋謹戈困惑接過,翻開封麵,映入眼簾的便是“財產協議書”五個大字。
心底突然隱約有了幾分猜測。
接過後宋謹戈大致瀏覽一遍內容。
這是一份極度不公平的財產分割,哪怕是離婚的過錯方也絕不至於此。
離婚後兩人的共同財產幾乎都給了宋謹戈,宋氏的股份沈卿禮一份不要,相反,沈氏的東西倒劃分了大部分給宋謹戈,乃至部分的原始股...
如果真的這麼分了,那以後沈卿禮就要給宋謹戈一直打工了。
見宋謹戈沒有反應,沈卿禮艱難開口。
“從前,真的很對不起。如果我們真的...”沈卿禮停頓一下,竭力從唇齒間擠出那個可能的未來,“真的分開了,那這就是補償。”
沈卿禮是個商人,商人天生重利,這份協議亦然,隻不過這次他賭的不是錢。沈卿禮在賭,賭如果真的簽下這份協議,宋謹戈不會忍心拋下他。
當然,除此之外,這也算一種保障。
他總有種難言的惶恐,他害怕以後再次傷害宋謹戈,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雖然不想承認,可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這份財產至少能彌補一點...
宋謹戈:“...你沒必要這樣的。”
沈卿禮好像一直這樣...蠢。
他突然想到了原本劇情中,沈卿禮也是這樣,不求回報地給季氏注資幫助他們度過難關。可能季晨一開始謀求的就是錢財,拿到了錢自然覺得看到了真心,但宋謹戈卻一點也不想要錢。
“如果你後悔了呢?”莫名的,宋謹戈想到,如果沈卿禮把大部分財產都給了他,那以後就幫不了季氏了。
“不會後悔!”
“讓你拿錢你還有意見,快簽字!”沈卿禮把筆塞給宋謹戈,催促他在末尾落款。
沈卿禮的名字已經簽好了,公證的蓋章也都完成了,似乎隻剩下需要宋謹戈簽名的地方了...
宋謹戈想把它塞回給沈卿禮,卻被沈卿禮一把推回。
拿著這份薄薄的財產分割書,宋謹戈卻覺得像是握著炙手的山芋,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最終,他把紙張鄭重地收進了抽屜,若無其事地岔開話題:“這件事以後再說,我來是想問你,準備什麼時候走?”
這個問題終於讓沉重的氛圍重新湧動起來,沈卿禮也不再提那份被壓在抽屜裡的財產協議,而是順著宋謹戈的話往下說去。
其實他們彼此都清楚,沈卿禮不可能一直留在這裡。離開是必然結局,隻是或早或晚罷了。
宋謹戈:“聽蘇校長說,原本的老師明天應該就能回來。”那位老師的父親生病,沈卿禮出錢聯係醫院送他去檢查,萬幸沒有什麼大問題,現在手術已經完成了。
那位老師十分感激,昨天特意打電話感謝了沈卿禮,最後表示如果需要的話明天就能來。
宋謹戈:“你要明天和我一起走嗎?”
出乎意料地,沈卿禮猶豫了。
他苦著臉糾結片刻,最終還是狠下心拒絕了,“你先回去吧,我後天再走,剛好把這周的課完整地上完,明天再整理一些資料。”
對沈卿禮而言,這是第一次當老師,其中的滋味或許隻有真正站上三尺講台後才會明白。雖然最初是追著宋謹戈來的,可漸漸的,他對這份工作也投入心血和真情。
在他來這裡之前,其實也是做了很多準備和心理預期,甚至還做了最壞的打算。
可來了之後才發現他錯的離譜——這一周的經曆是與之前都截然不同的一周。
其實,在他接手的班級裡,能念完初中後就接著念高中的孩子其實很少,有不少姑娘甚至已經工作幾年了,是在聽說縣裡新開了免費招收女生的高中後才辭掉工作過來報名的。因此她們的基礎並不算好,甚至很多連初中的知識都忘得大半。
可就是這樣一群孩子,在並不算好的條件下,用一種幾乎於忘我的態度如饑似渴地接收每一點每一滴的知識。他上課講授過的記憶性知識點從沒有人問過,布置的作業或許正確率不算高,卻從沒有人不寫。有些知識點她們理解不了,那就隻能硬記,先記下再慢慢理解。
在教育上,有人提出來說“孩子要贏在起跑線上”,可她們甚至連起跑線都沒夠著,她們的父母甚至連起跑線都沒有找到。
雖然隻有一周相處的時光,沈卿禮還是不想這麼突然的離開。
沈卿禮想跟他們有個正式的告彆。
“那我也後天走。”
“彆生氣,等我回去就找你...”話說到一半沈卿禮才反應過來宋謹戈的回答。
“等等,你剛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