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顧米沒聽懂,夏成給他解釋:“就是處男。”
顧米滿臉黑線,結果現場竟然除了阿德,再沒有一個人站出來。他悄悄湊到夏成耳邊吐槽:“我覺得不止他一個,肯定有渾水摸魚裝逼的。”
夏成目光直勾勾回望他,不知道他怎麼好意思說的彆人。
顧米被看的有些發毛,惱羞成怒:“你要敢把我賣了,哼哼!”
那邊阿德在大巫的指揮下,給棺材又捆了一道紅繩。
顧米又有了新的想法,問夏成:“你說,要真是夏大牛自己鬨騰,他圖什麼呢?這一摔,他在棺材裡不就睡歪了嗎?也沒人會再開棺把他擺正啊?”
夏成歎口氣,也有點佩服自己兄弟的大條,低聲警告:“彆什麼都敢說。真要有邪乎事,你這種就得被盯上。”
顧米自知理虧,乖乖閉了嘴。其實他也不是不知輕重,恰恰是內心隱有不安,才想靠開玩笑緩解焦慮。
隊伍重新啟程,這次抬棺的人都做足了心理準備,跋山涉水也沒掉鏈子,一口氣到了目的地。
這是一片山林合圍的緩坡,小山包似的墳塋密密麻麻,鋪了好大一片。
顧米家中老人俱在,沒去過墓地,此時有點被眼前的場景鎮住。他見現場再無其他物拾,滿心疑惑:“大成,下葬前不用燒一下嗎?”
夏成皺著眉,沒聽懂顧米在說什麼。
“火葬啊!不是新華國成立後,都火葬了嗎?小學還是初中學過的!”
夏成懂了,耐心解釋:“那是城裡,至少得有焚化爐。我們這種山溝裡麵,還是土葬方便。”
顧米覺得這可是個大問題,望著眼前已經提前挖好的土坑,不自覺想到恐怖電影的開頭。
棺材落入坑中,村人們拿著鐵鏟開始填土,可能是和土地打交道的多,很快就填完了。等立好墓碑,天已經陰沉的厲害,有幾隻蜻蜓在半空低旋,大巫吩咐趕緊燒祭品。
烈火炎炎,紙馬、紙人都是空心,火苗一下就躥得一人多高,不時發出火燒的劈啪響聲。
本以為這就要結束,忽有人的衣服被火燎到。說不清巧還是不巧,這人正負責拿昨晚編好的長繩,剛剛大巫叮囑他先留下彆燒,這會也顧不得許多,丟了隨身包裹、脫了衣服,就在地上打滾。
這人身上的火迅速滅了,裝繩子的包裹卻被火舌迅速吞沒。
大巫沒再言語。
排在前麵的村人又哭了一回,在這空曠的墳地中,未免有些單薄。
祭品燒儘,大部隊先回了村,幫忙的青壯被留下收拾東西。
等村人們走的差不多了,大巫才對眾人說:“我留大家下來,是想提個醒,這兩日的情形你們也看到了,最近請大家多看著點親友,晚上就彆出門了。”
這話顧米又沒聽懂,等回家路上才能問夏成。
夏成捋了捋道:“守靈的幾項活都有意義。燒紙是送錢,哭靈是訴情,守燭是照往生路,編繩是搭登天梯。不過,最後編繩的說法,村裡還有一個版本。”
顧米好奇催促:“什麼版本,快說!”
夏成猶豫了下,才說:“我記不清誰告訴我的了,但身邊的小孩好像都知道,說編好的繩子可以連通村裡的主路,死去的親人能夠順著繩子回來。”
“所以,大牛叔滅了燭火,是不想往生;燒了繩子,是想回來?”顧米還是有點沒想通:“不是都說頭七就可以回來嗎?”
“不是回來看一眼那種。”夏成不自覺顯出一絲落寞:“雖然沒有統一說法,但我編繩時,一直理解的是永遠回來。”
回到家,夏成搞了火盆來跨——這兩天的經曆著實有些晦氣。
熬了一整夜,顧米也不想吃東西,再次倒頭就睡,等醒來的時候已是傍晚,聞著飯香就到外間找夏成。
外間的桌上果然已經擺好了飯菜,夏成看了顧米,覺得好笑:“陽陽送完飯才走,我剛想叫你,你竟然自己就香醒了。你這算不算睡飽了就吃,吃飽了就睡啊?”
顧米才不怕被說,坐下來就開吃,邊吃邊問:“你下午沒睡嗎?怎麼臉色還是不太好?怎麼沒留妹妹一起?”
這話不假,夏成黝黑的臉皮上竟然能看出黑眼圈了,可見確實沒休息好。
“唉,彆說了……”夏成竟沒有追究顧米亂叫妹妹,而是輕輕歎氣:“又出事了。早上大巫不是讓把屍體送下山嗎?那兩人半路上腳滑,屍體滾到山崖下去了。”
“啊?”顧米都快把同夥的事情忘了,忙問:“那怎麼辦?”
“能怎麼辦?”夏成邊吃菜邊搖頭:“我才睡了一會,就被叫起來去搜山,山崖底下沒搜到,估計卡在坡上了。那坡子陡得很,大巫就說算了。”
顧米聽了後怕,忍不住埋怨:“你怎麼不叫我一起?一個人去多不安全啊。”心中突然就能理解那些山村小寡婦無依無靠的感覺。
夏成卻沒體會到朋友的擔憂,反問:“下午家裡進進出出多少人,你醒了嗎?”
好吧,顧米承認都是自己的錯,主動承擔了洗碗工作,讓夏成趕緊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