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從鬼域中出來之後,美琪就消失了,如那一夜的夏大牛一樣。她既已“死”,倀鬼也自然消失,但保險起見,大巫還是宣布再戒嚴三天。
大巫和夏成的傷勢不輕,兩人乾脆就留在小洋樓休養。
沈恪繼續神出鬼沒,領著吳全和桑沃若暗中護著村子度過了中元節。不過可能是因為美琪鬼域破碎的動靜過大,村裡的東西都很安分,沒有再生事端。
馬曉芳出乎大巫意料,明明身體沒有受傷,還是昏迷了兩天才醒來。醒來後,她完全忘了自己有個女兒,隻說自己做了一個夢,夢裡有個小女孩說要找她做媽媽。她說這些的時候,滿眼羞澀與期待,直直望著夏成,笑得很溫柔。也許,美琪也已經為自己選了一個未來的爸爸。
自然,她也忘了自己襲擊過大巫的事情。也不知道夏成有沒有求過情,總之大巫不但沒有追究,還下令村中各人都不得再談論美琪的事情。
各人都有事情忙碌,顧米就又做回了無所事事的小少爺,明明沒受傷,也跟著大巫和夏成天天進補,吃得圓潤了不說,皮膚也養得白白嫩嫩,算是把之前熬夜的虧空都補回來了。
三日後,村中解除警戒,終於恢複了太平日子。
夏成收到大巫傳喚的時候,心中很有些奇怪——雖然夜神的事情暫時解決了,但之前死了那麼多人,補辦喪事、分配墳地都需大巫出麵,應該正忙得不可開交才對。
進了大巫家,他微微吃驚,原來不止大巫,村長也在。
村長雖然和大巫長得八分像,但可能因為年長幾歲,又沒有修行加身,整個人比大巫老態不少,可周身氣勢卻更強上幾分。
村長含笑讓夏成坐了,同他喝了一盞茶,才說起正題。
“阿成,這段時間,你應該對村中的隱秘了解了不少吧?”
夏成恭敬道:“是,夏成知道輕重,會嚴守秘密的。”
村長頷首:“保密自然是要的。但今天找你來,其實是想聽聽你對村子發展的見解。”
見夏成一臉驚愕,村長又露出笑容,和藹道:“我和阿喬啊,就兩個人,但要決定村中的所有事情。有時候我們也會想,我們的想法是不是已經過時,會不會還有更好的法子帶村裡人過上好日子。你是大學生,又清楚了村中的實際情況,這個壯丁我們肯定是要抓的。”
大巫也在旁邊補充:“你放開講,沒事。對不對的,大哥會判斷的。”
夏成其實有想過這一天——村子送他出去讀書,肯定是含了這樣的期許,隻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他清了清喉嚨,先問了一個知道實情以來的困惑:“我們村繼續留在這裡,各方都同意嗎?我的意思是,我們的親人在這,自然必須留下;但外麵那些修行者呢?如果我們搬離,會減少他們很多麻煩吧?我這次見識了他們的力量之強大,我們村其實處在一個相對被動的位置吧?”
村長沒想到是這麼犀利的問題,他和大巫對視一眼,感慨:“看來找你是對的。是,如你所想,我們村最根本的去留問題,恰恰不是我們自己能決定的。活鬼不論,這次死了那麼多普通人,修行協會那邊和政府也很難交代。但你不用過度在意,至少目前還是有不少修行者希望我們繼續留在這。”
他頓了下,自嘲道:“原因也不瞞你,對於熱衷於研究修行理論的人來說,這裡是國內唯一的天然鬼域,是一個無法複製的樣本。”
夏成讀懂了這話語中的無奈與不甘。他稍微調整了下原有的思路道:“這樣的話,村子隻能在保守中緩慢變革……”
夏成三天兩頭被村長叫過去,沈恪也不見蹤影,顧米還怪寂寞的。幸好解禁後夏陽陽就常常回家幫忙做事,能陪他說說話。
時間長了,他也品出點不對味來,妹妹總趁他哥不在的時候來,來的時候又總臉紅……唉,都怪自己人見人愛的魅力!
這消息他自然要和好兄弟共享,結果夏成還要在百忙中抽時間做妹妹的心理工作,不過勸說效果挺好,夏陽陽明顯來的少了。
顧米好奇:“你和妹妹說了什麼啊?怎麼這麼容易就打消了妹妹對我的邪念?”
夏成打他個大腦崩:“我說,你喜歡一米八以上、有腹肌、身體好的。”
“然後她就明白了?”顧米不確定妹妹明白同性戀這件事。
“然後她就早睡早起、勤鍛煉了。”
好吧,確實沒明白。
顧米替夏陽陽控訴:“你就這樣坑妹妹?”
夏成笑道:“這不挺好?村長已經答應等陽陽年紀到了,就送去鎮上念高中,身體強壯點不容易被欺負。”
“啊!陽陽能出去?”顧米這把是真驚訝:“你不是說出山人得在村裡留人質嗎?”原話當然沒這麼說,但實質就是這個意思。
夏成愣了一下,無奈笑起來:“你考試前能有這個記憶力就好了,省得天天在宿舍鬼叫。我又不是出山人,不用那套規矩。”
又過了好幾天,滑坡的路段終於通了,開學在即,夏成就和顧米說好第二日一早出發返校。
翌日天才微亮,夏成就帶著顧米出發了。顧米在這裡曆險了一個月,昨天雖和認識的人都告了彆,此時心中還是滿滿不舍。
可巧,今早守村門的還是阿宗。
“阿成,小米,這就要走啦?”阿宗今日笑得熱情多了,隻臉上有些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