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是樂妓,賣藝不賣身,哪怕是最下等的市井妓,也不能破了規矩啊。”趙皎兒實在是不願去,一想到那老頭要對自己做些什麼,去年的年夜飯都能嘔出來,穿個越還不行把自己身體都搭上,再者說,在這個滿是枷鎖的世俗,女子的清白尤為重要,她想的沒月舒那般開。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這勾欄瓦舍裡的女人,誰會在乎你到底是不是清白的,那些你們所謂的清傲,都是在自欺欺人。”
趙皎兒眼神暗了暗,不應聲,心裡把眼前這老太婆的祖宗八代都問候了個遍。
“真不知你是怎麼想的,去那劉員外家哪怕當不上正頭大娘子,隻是個妾室也總好過這爛汙的妓子。”
見趙皎兒還是不說話,劉媽媽知道失言了,便不再言語。
趙皎兒搖了搖頭說沒事。
“唉,給你一個月時間,你再好好考慮一下吧,那時候你想明白了,就是高高興興的去,如若還是像今天這般,劉員外那我也得罪不起,媽媽我找人綁也得給你綁去,壞人可是讓我當儘了啊。”
趙皎兒艱難起身:“那劉媽媽,我就先走了,您早些歇息罷。”直到今日,趙皎兒早已麻木了。
一連幾天,趙皎兒都魂不守舍,這雪跟下不完了似的,沉悶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跟劉媽媽說的日子隻剩下二十日了,趙皎兒輕執畫筆,描繪眉形時因心煩怎麼都畫不好,一下子把畫筆畫出了眉毛,幾乎是同一瞬間,趙皎兒想到了個法子,但還隻是個大概的輪廓,並未完善。
於是她興衝衝的跑進月舒的房間,月舒此刻正倚靠著木椅昏昏欲睡,直到趙皎兒一聲輕呼,她才恍然睜開眼,麵露驚色,看著眼前笑盈盈的趙皎兒眉毛上畫出去一道眉粉印,清醒了許多。
“皎兒姐姐,這是遇上什麼大喜事了,高興成這樣。”說著拿手去蹭那道多出來的眉粉印子。
“舒兒,你可知東京城內三家國公府中有沒有和咱們差不多大的公子。”
月舒想了想:“欸,還真有兩位,許國公府的嫡長子許識皚,和昌國公府的嫡次子,那位公子名叫什麼,我也不大清楚。”
趙皎兒一聽,緊著追問:“舒兒,你平日裡人脈廣些,你可見過那兩位郎君長什麼樣。”
“去年登殿三甲一同騎馬遊街時,見過昌國公家那位,說是中了榜眼,一張國字臉,虎背熊腰的,神氣的很,許國公家那位雖沒見過,但聽說芝蘭玉樹,風華絕豔,隻是淺淺一笑,就不知勾走了東京城裡多少女子的心。”
趙皎兒若有所思的喃了一句:“原來是他。”
月舒覺著奇怪:“皎兒姐姐,你平日裡根本不過問這些,今日是怎麼了?”
“我聽聞在勾欄院門口救下我的是個小公爺,便想打聽打聽是哪家的。”
“皎兒姐姐,那你現在知道那位公子是哪家的了嗎。”月舒歪著頭笑著盯著趙皎兒的眼睛。
趙皎兒點點頭:“嗯,那日救我的郎君眉目如畫,疏朗出塵,我想應是許國公家的罷。”
月舒眨了眨眼睛:“哈哈哈哈,皎兒姐姐的心不會也讓那許識皚勾走了罷。”
趙皎兒點了點月舒的腦袋“你呀,休得胡言。”
......
聽聞許識皚整日遊手好閒,不務正業,除了黃賭毒讀什麼都乾,趙皎兒一無事就在勾欄院門口轉悠,看著有沒有機會遇上許識皚,一連十八天過去了,竟一次都沒等到。
劉媽媽一早就又來探她的口風,半是警告半是勸,趙皎兒說著時間還沒到,她再想想。
這些天的趙皎兒每一個夜晚都在思索現實,她是個聰慧的人,聰慧的人並不好高騖遠,她本也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所以她更得費儘心思從這不堪的境遇中,選一條最恰當,稍微平整些的道路來走,不求什麼榮華富貴,但求一世平安。
她想,若是能去國公府做名家妓,也好過去劉員外家做個妾室通房,做姨娘上不了台麵,好歹家妓是光明正大的,又是在大戶人家,能有一定的眼界和格局,又不會麵臨什麼危險。
劉員外實在是個荒淫無度人,家中妻妾成群,要是碰上個惡狠點的大娘子,整死她趙皎兒那都是分分鐘的事。
於是,趙皎兒決定了,她要鋌而走險一次。
她本就沒什麼可失去的,又何懼鋌而走險。
終於在這天早上,許識皚不負她的期望,真來勾欄院耍來了。
許識皚走在街上,走著走著,忽覺一道目光黏在身上,並不強烈,回頭看去,微微一怔,是趙皎兒,穿著紅色的長襖,裡麵是白色的交領短衫配著紅羅褶裙,在那站著。
看見許識皚看過來了,趙皎兒知道機會來了,立馬瞪大了眼睛,逼著自己眼睛浮起水光。
許識皚見她一直盯著自己,就走上前去:“小娘子,又見麵了。”
“官人,我們可算見麵了,想到官人曾倆次幫過奴婢,而奴婢卻是毫無表示,內心便深感彷徨,不安,食之無味,寢之難安,今日能再見到官人,奴婢心裡彆提有多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