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覃走到門口，關門的時候他停了兩秒鐘，坐在床邊的男孩他緩緩抬起手，他打算去摸自己的嘴唇，他想要否認一個事實，可他的手立刻又放了下去。

事實不是想躲避就沒有了。

至於今晚，俞越會不會真的有個好覺，那不是陸覃所要關心的。

他關上門，還沒有轉身，背後就無聲飄來五個鬼魂。

他們目光凶狠地死死瞪著陸覃，周遭溫度急速下降，陸覃呼吸間，吐出的氣都變成了冷冷白氣般。

可陸覃彆說是恐懼了，他還低笑了兩聲。

徐徐轉過身，像是根本看不到五個凶鬼駭人的眼神，陸覃朝沙發方向走，坐到沙發中間，長腿抬起來，交疊著放到了茶幾上。

“我會找人替你們超度的。”

“不喜歡？不超度的話，你們將會繼續當孤魂野鬼。”

“讓我償命？”

“我一條命，你們五條命，你們覺得公平？”

“還是說你們有本事殺我五次。”

凶神惡煞的鬼們，他們的聲音隻有陸覃可以聽到，有一個鬼衝到陸覃麵前，猙獰的手就要去抓傷陸覃惡劣的帥臉。

陸覃不躲不避，他隻是說了幾個字，成功讓想殺他的鬼停了下來。

“你奶奶最近身體好了不少，我托人去告訴她，你在外麵工作，你改邪歸正了，要是覺得我做這些不合適，我可以不再給醫藥費，還有就是你根本沒工作，還有差點犯事進去，要是被可憐的奶奶知道了……”

卷發的凶鬼咆哮起來，猩紅的眼，在漆黑的地下室，猶如燃起的火焰。

陸覃微微舉起雙手，似無辜又似邪惡：“開玩笑的。”

“我不是那種過河拆遷的人。”

“來之前我也已經和你們說了，這個地方有什麼危險，那個時候是你們自己不信，我把該有的預告都告訴你們了，是你們選擇忽略。”

“現在你們死了，可怪不得我。”

幾個鬼魂你看我我看你，他們五個鬼，加起來都不如眼前這個人類可怕。

他們害怕他。

這個人，是連他死去的妹妹，和沒出世的嬰兒都能殘忍利用的。

他們不能再去挑戰他的底線，因為他們有理由相信，要是真的惹怒到陸覃，說不定他們的鬼魂都會被打散，然後永不超生。

“最後再麻煩你們幫個小忙，這應該是最後的了。”

陸覃看似在請求幾人，可實質也是在威脅和逼迫。

幾人難以拒絕，點了頭後他們的鬼影緩緩消失。

陸覃打了一個哈欠，但卻依舊沒有困意。

他的獵物們都睡了，他這個獵人，得在黑夜中多準備點送給他們的死亡禮物。

從地下室裡走上去，打開了通道的門。

回到了樓上，窗戶外夜空漆黑。

陸覃一路走出小築，朝著森林深處走。

站在外麵的齊苑的鬼魂看到了他，可她現在的目標就隻有林曉華，她得先殺了她，其他的人後麵再說。

陸覃朝著墓地的方向走，他身後漂浮著一個渾身穿著天藍長裙的女人。

女人腹部碩大的窟窿，一條長長的猩紅的臍帶拖曳在地上。

她沒有去撿起那條臍帶，而是無聲無息地跟著陸覃，跟著她的哥哥。

哥哥從回來到現在，即便看到她了，可是他一句話都沒有和她說過。

陸梅知道自己讓哥哥失望了。

可如果連哥哥都不理會她，她就真的絕望了。

陸覃站到了墳墓前，妹妹的屍體就埋在這裡，山上離城裡太遠，找到她屍體後就在墓地埋葬了。

這也是分彆多年後，陸覃第一次來看他的妹妹。

陸覃安靜站著，夜風吹來，吹動著陸覃的衣角。

他的身邊，陸梅眼底閃爍膽怯，還是靠了過來。

“不要殺他們。”

陸梅在許久過後，鼓起勇氣後，一開口就是哀求的聲音。

“你又什麼時候聽過我的話?”

陸覃終於正眼看陸梅了，他美麗善良的妹妹，落得今天這個地步，不一心報仇，反而還替彆人求情，難道不知道其實自己才是最可憐的那個人。

“對不起。”陸梅低著頭，血紅的淚砸到地上。

“我做什麼你在旁邊看著就行，不要來阻止我，不然你知道的。”

“我……我當然知道。”

她的孩子，她怎麼找都找不到，問另外五人，他們也沒有見過，她不知道孩子的靈魂去了哪裡，就好像，她的孩子從未存在過一樣。

陸梅拒絕接受不該有的事實，她一定要拿回自己的孩子。

陸梅盯著自己血紅的長裙，在被哥哥冷漠回複後，她意識到自己左右不了陸覃，所以隻能放棄再幫俞越他們說話。

俞越……

陸梅想到他那張臉，他真漂亮，那是誰見了都會想去仰視的美。

哥哥會心動嗎？

陸梅希望哥哥會有心動，這樣或許他可以饒俞越一命。

“你的肚子，還疼嗎？”

陸覃目光落到妹妹被挖空的腹部，可以看到她身體裡麵的那些血淋淋的構造。

“不痛，早就已經不痛了。”

“嗯。”

陸覃點頭，兄妹兩個就這麼沉默站著，站了半夜。

但當分彆時陸梅突然叫住了陸覃。

“哥，孩子如果看到我這個樣子，會害怕吧？”

陸覃轉頭上下掃過陸梅身體，陸梅肚子血淋淋的，整個下半'身都是猩紅的鮮血。

“不會，他是你的孩子。”

“是嗎？”陸梅笑，她抓著破碎的裙子，不知道為什麼，自從墓地那裡過去後，她總會時不時想起俞越的話。

她的裙子贓了，她不好看，孩子說不定也會嫌棄她。

陸梅低頭看著身上大片的血跡，她第一次開始有點想做些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