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他必須得給我去死(1 / 2)

是陸醫生 小女富貴 4321 字 10個月前

醫院裡,林簡躺在床上,盯著窗外,眼裡似深淵之水,無波光,無生氣。

是個活著的死人,言不語,食不進。幾日來,僅靠著葡萄糖來維持殘留在人間的軀殼。

直到夜深時,望著窗外樹影搖曳在圓月上,床上的“屍體”緩緩伸出了手,她蒼白的手在發抖,指尖顫抖地劃過桌角。

仿佛用用儘了一生的力氣才把手伸向了桌上的那把水果刀,手指握住刀柄的那一刻,隨之而來的沉悶聲是她摔下了床。

汗水把發絲黏在了額頭上,大碼的病號服貼在後背上膩得難受。

她將刀架在手腕上,用力,昏暗的病房裡林簡順著皎潔的月光盯著刀刃一點一點劃過手腕,望著鮮血從手腕處不斷地湧出,在地上上渲上了一朵鮮紅的血花。

隨後,林簡在靜寂裡閉上了雙眼,枯竭了的眼眶回光返照般落下了滴淚水。

進來換葡萄糖的護士驚恐地看著林簡躺在血泊上,驚慌地大叫著,撒下手中的針管藥物,慌忙呼叫了醫生。

搶救室,醫生們圍在手術台上縫補著那道駭人的口子,手臂上插著針孔輸送著血液,心率很低,血壓也很低,這條生命正在漸漸瀕臨著死亡。

林簡感覺自己好像在深水中一點一點沉淪,人間離自己越來越遙遠。

她想她可以去找自己的家人了,這一切都要結束了,噩夢也會向塵土一樣飄散。

隻是忽然見她模模糊糊看到了一張臉,火光中一張滿是血的臉漸漸清晰開來。

她驚呼著,不對,她不該就這樣草草結束,她要看著那個畜生去死,該死的不是她,而是他啊。

林簡伸出手掙紮著,從深水裡掙脫,艱難地睜開了眼,燈光刺眼,久違的人間漸漸入眼。

陸嚴威,男,四十一歲,安市人。經司法專家鑒定患有重性精神病精神分裂症。一個星期前於安市火車站失蹤,進入安山東村。

病情發作闖入鄉村支教老師林遠住宅,凶器斧頭殺死三人,並虐待一名十五歲未成年少女致使子宮脫垂,其以後或許終身不孕,並火燒私人住宅。

犯殺人罪,縱火罪。

但由於受精神病性症狀影響,喪失了對自己行為的辨認和控製能力,對本案評定為無刑事責任能力。

被告席上的男人洗去了血漬,露出了中年硬朗的麵孔,棱角分明,顯得沒有那麼猙獰,卻看得林簡咬牙切齒。

庭外頭坐著一個女人,她背靠著牆凝閉著眼靜靜聽著法庭內傳來的宣告。

後來的林簡才知道她是陸嚴威的妻子,也是致行集團的掌舵人,是個有錢有權的女人。

法官判定後,原告席上的林簡盯著陸嚴威好久,她擦拭了紅腫的眼睛,咧開嘴角,對著那個怒吼的男人發出咯咯咯的笑聲,笑聲可怕淒涼。

“憑什麼,這就是天理人道?我不服,我不服。”

她死掐著肉,指甲上殘留著血液,卻感受不到疼痛。

精神病怎麼了,她不懂,家人的慘死曆曆在目,那個畜生親手踹她入地獄,她也要將他拉下來,讓他嘗嘗地獄裡惡魔的撕咬,那是蝕心的痛。

“他必須得給我去死。”

林簡衝出去,奮力奔向那個畜生,仇恨占據了身軀,早已忘了自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病人,她了無牽掛,她隻想弄死他。

堂下的人在驚呼,堂上的警察為難,但還是圈住了林簡,緊緊牽製著她那條未受傷的手臂。

一聲淒厲的慘叫控訴著少女的絕望與悲屈,法官高高在上仿若神明,對麵的畜生安然無恙,所有人都過得好好的。

但我呢,家破人亡,孤苦無依,錢能還我一個家嗎?

不能。

出了法庭,無人時,林簡扯住江明的胳膊。

“舅舅……舅舅你幫幫我,你有錢有勢,我們我們……我們找人把他綁了殺了他好不好……”

她哆嗦著,眼裡是殺意的波動,她從未這樣乞求過人,但隻要殺了那精神病,讓她做什麼都行。

江明趕緊捂上她的嘴,朝四周看去,無人,走廊靜寂,但這哆嗦且如蚊呐般的聲音卻格外突兀。

江明扯過林簡完好卻太過瘦的胳膊,把她帶到角落。

“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江明神色依舊慌張,但並沒有發怒。

林簡不解,“怎……怎麼了,為什麼。”她不懂,殺人償命,那可是活生生的三條人命,憑什麼那精神病能逃過去。

“實話跟你說吧,那人咱惹不起。你從小待在那山溝溝裡不知道,他老婆是安市大亨,致行集團老板,有頭有臉的人物,誰敢惹啊。你舅舅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彆怪你舅舅。”

江明拍了拍林簡的肩,語重心長道,“你就跟舅舅回家,以後跟著舅舅,舅舅不會虧待你的,昂,乖,聽話。”

林簡的瞳孔慢慢放小,她無力地點頭,手鬆開江明的衣服,重重垂下,手掌上已有幾個顯眼的血色月牙兒。

林簡點頭妥協,雙目失神拖著沉重的身體跟著舅舅出了法庭,隨後上了輛黑色的轎車,她看著路邊的樹木倒退,看著街上人來人往,她要殺了陸嚴威。

在這個世界上,舅舅是她僅存的唯一的親人。記憶中的舅舅很陌生,並沒有什麼往來交際,她隻聽過母親說他年輕時吃喝嫖賭,後來愛慕虛榮。

林簡突然恍惚舅舅的熱情體貼是因為那血濃於水的親情,還是她手上巨額的賠款。

罷了罷了,真情也好,虛偽也好,有個遮風擋雨的地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