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難啊,我爸可是主審你案子的法官,上次開家長會的時候可一眼就認出了你,林簡啊,我可真沒想到你身世那麼淒慘呢。”
宋青如的手拍在林簡的肩上,近了身,隨後在林簡耳邊細語。
“林簡啊,我可是在幫你,你不是不喜歡薑詢嗎,那麼現在薑詢已經不會再喜歡你了。”
俞楠見林簡這麼久還不回來,走到理科班門口時,看見幾個人堵著林簡不肯罷休。
“宋青如,你個賤人,臭婊子。活該薑詢他不喜歡你,他就喜歡我們林簡,你連我們林簡的一根腳指頭都不如。”
宋青如不惱,反而笑了起來。
“你說林簡啊,哈哈,她比我好,哪點?是被精神病奸了,還是禍害死了全家人。”
俞楠忍不住想去撕她臉,卻又被宋青如的走狗給攔著。
“宋青如。”
“嗯?林簡……”
啪——
猝不及防的一聲脆響,宋青如愣在那,捂住漸漸紅腫了的臉龐,半天憋出一句。
“你,你竟然打我。”
“對呀,替你家裡人好好教你該怎麼做人。”
林簡掐住宋青如欲要打過來的手,湊到她的耳畔。
“還有啊,我都這麼慘了,還能有什麼做不出來的。宋青如,給我捂好你的嘴和臉,彆把我逼太狠,我怕我會瘋了,忍不住把你也給拉下去。”
那是她的阿毗地獄,亂箭攢心。
林簡掐好了時間在差不多鈴快要響的時候給了宋青如一巴掌。
礙於尖子班老師鈴隨響隨到的習慣,宋青如不敢再玩狠的,就隻能乖乖回到位子上。
再者,林簡沒什麼可怕的,她在東村就是出了名的女霸王,翻天覆地的生活讓她心力交瘁,失去了很多,安分了許多。
從此判若兩人。
黃昏的時候,俞楠和林簡一起放學回家。
“林簡你今天那一巴掌A爆了,你早該這樣了,宋青如那小賤人就是欠揍。”
林簡笑著打趣道:“你那些追劇得來的絕技呢,今天都用在罵宋青如上了?”
“彆提了,一上來腦子都堵塞了。”
俞楠停了腳步,伸手握住了林簡的手腕。“你今天的事彆放心上去,宋青如就屎吃飽了放狗屁,那薑詢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區區一點流言就逃跑了,這種男的咱不要也罷。”
“本來我就沒要。”隨後撫上俞楠的手示意她不用擔心。“沒事,日子還得過,我把他們放在心上乾嘛。”
這場地獄是那個畜生造的,宋青如不過是地獄裡的小鬼。她身處地獄的那一刻,她生存的信念,她的目標就都是該怎樣殺了陸嚴威。
不遠處,林簡看見邱嫂徘徊在門口,神色在擔憂著什麼。
等看見了林簡,趕忙拉著她到自己身側。
“哎呀,林簡啊,太太現在正在氣頭上,你待會進去的時候可得小心點。”
林簡正當疑惑時,俞文的話就從裡邊傳出,“邱嫂,是林簡那個東西回來了?”
“啊,是,是的。”
隨後俞文怒氣衝衝地從裡麵出來,抬手給了林簡一個巴掌。
“嗬,林簡你打誰不好,偏偏打了我們公司大客戶的孫女,現在好了,人家撤資了,那可是我好不容易抓住的救命稻草,你讓公司這半年怎麼活。”
“媽,明明是那宋青如先挑的事,你先講點事理。”
“俞楠你閉嘴,你不知道現在公司的危機。你說我不講理,好,我現在就講理給你看。”俞文一把將俞楠從林簡身邊拽了過來。
“林簡,從今以後沒我允許你彆想再進我們家門。”
大門一點點被合上,林簡舉起沉重的手扣了扣冰冷的門,依然沒有動靜。
後日是元旦,俞家的門前早已掛了火紅的燈籠,林簡望著喜慶的裝飾,裡麵傳來俞楠和俞文的爭吵聲。
她想,她是不是真禍害了俞家。想到這,她垂下了被寒風吹紅了的手,不再祈求著開門。
天雖是陰沉沉的,但街上的人往來不絕,熙熙攘攘。
林簡不知道她該去哪,她本來是想自欺欺人,安慰自己也是歡騰的,但這些笑語卻照著自己更淒涼無助。
她好想家啊,這個點應該回去吃飯了,再貪玩,媽媽就又要罵自己了。
對,回家。
林簡環顧四周,家該往哪走,鄉間小道呢,怎麼沒了。
許久,林簡苦苦一笑,她才想起——簡簡已經沒有家了。
她一直走啊走,像是個行屍走肉。又上了輛人少的公交車,乘了段時間人聚多了,於是下了站。
她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麼,是孤獨,是惹人厭,還是她真的就是個晦氣的存在。
人漸漸稀少了,到後來方圓無一人存在。
她好像真躲到一個隻有自己的地方。
十二月的天早早地黑了,一旁的路燈年久失繕,時而明亮,時而昏暗。
凜冽的風吹過林簡的發絲,倒入頸內,陣陣刺骨。
這看著是哪個公園,林簡突然後悔剛剛腦子一抽,不去找個擋風的地,跑這來乾嘛。
記得剛剛那個天橋底下就不錯,還是回去再找那大爺湊合一下。
寂靜的寒夜傳來一聲貓叫,順著聲音尋去,一隻體態肥胖,毛茸茸的橘貓就蜷縮在公園的長椅上。
這隻橘貓似乎很親近人,林簡輕輕一抱就入了懷。
“小貓咪,迷路了?跟阿,額不對,跟姐姐一起回家好不好。”怎麼聽著像誘拐小孩的人販子。不管了,這手感,這溫度,真是個好抱枕。
想走的時候,一時聖母心發作。
抱走了它,它的主人會不會找不著它?它的主人會不會很焦急?
那今晚睡長椅?哦,拜拜了我的天橋,拜拜了我的大爺。
在那個瑟瑟發抖的晚上,十二月的風,落下了十二月的雪。
他穿著褐色的大衣,金絲的眼鏡眶鑲在鼻梁上。在夜色裡慢慢靠近,緩而低的聲音融入在耳畔的風裡。
“你好,你懷裡的貓,是我的。”
林簡背對著他,心裡暗暗想著尋貓的這麼快就來了?要不敲個五塊錢,買幾包辣條,再加包泡麵,嘿嘿,心機如林簡。
她在風聲裡回頭,燈忽得又暗了。昏暗中那模糊的輪廓在電光火石間與遙遠的記憶重影。貓從林簡的懷裡脫離,溫暖在那一刻消失殆儘。
仿佛又置身在十五歲的夜晚,那場血腥的屠殺漸漸浮現,耳畔的風都是滲人的咯咯的笑聲。
“啊,走開,滾。”
恐懼使林簡驚呼著從長椅上想逃跑,凍得麻木了的腳是沉重的石頭。天地一旋,隔著羽絨服重重摔在地上。
“不要,你彆過來,彆過來。”她眼裡含著淚與恐懼,手撐在化了雪水的水泥地上,冰冷,但恐懼讓大腦忘卻了冷,連著身體一點點往後退。
燈又忽得明了,林簡還陷在噩夢裡。那人神情詫異,又俯下身,伸出手想扶林簡起來。
林簡隻看到夢裡的那個畜生將要撕碎她的衣服,她痛苦絕望地搖著頭。手觸到了草坪上的石頭,等他靠近時,重重地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