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十二月的風與雪(2 / 2)

是陸醫生 小女富貴 5932 字 10個月前

他倒在地上的時候,忽然什麼都安靜了。

雪落在額頭上,吸取著僅存的溫度,口中喘出的氣在明黃的燈光裡煙消雲散。

幾聲貓叫在寂靜裡縹緲,林簡顫抖地伸出手,探著他的鼻息。

有氣,還活著。

燈光清晰了他的臉,分明了五官和棱角,看著是個長得斯文的年輕人。

但,在燈光忽暗時。他的輪廓,他模糊的樣子與十五歲那年醒來在黑暗裡看到的那個人有幾分相似。

那個畜生,陸嚴威。

這些年,林簡打聽過,陸嚴威和陸嵐是有一個兒子。

十三歲的時候被送出了國,一直到蔣嚴威犯病殺人的下半年才回來。

嗬,半年的時間啊,豪大的陸家早已把這事給封殺了個乾淨,也不知他知不知。

林簡看著這個在黑暗中與陸嚴威有幾分相似的人,或許他就是那個殺人犯的兒子呢。

帶著血跡的石頭躺在手邊,指尖觸碰到了冰冷。

砸下去?那個畜生怎麼害死的家人,就怎麼砸死他兒子。

林簡不念他無辜,因為自己的家人又何嘗不無辜。

父債子嘗,他父親躲過了槍斃,躲過了牢獄,那他兒子就替他去死吧。

林簡已經沒了理智,耳畔的風在一遍遍地哭喊,變得瘋狂。

想想陸嚴威得知時是什麼樣子,發狂,發瘋?

不對,他本就是個瘋子,兒子死了他也隻會咯咯地笑。

握著石頭的手又緊了些,仇恨蒙蔽了心,她都忘了萬一這個人和陸嚴威毫無瓜葛呢?

手機鈴聲從那人口袋裡傳來,拉回了深在沼澤的思緒。

屏幕上的聯係人顯示著,嗯?狗兒子?

紛飛的雪色裡,林簡猶豫了好久,終是按了綠鍵。

“陸常年啊,貓找著沒,我的後半輩子幸福可都在你身上了,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哥,哦不,你是我爸爸。”

林簡的心一顫,陸常年,符合上了。

“喂,常年,怎麼沒聲了。喂,喂?”

“喂。”林簡緩緩開口。

“嗯?怎麼是個女的,陸常年他大爺的,說好找貓,竟然泡妹子去了。”

“這個手機的主人現在暈倒了,麻煩你過來一下。”

“啥?他現在在哪?”

林簡抬頭望四周,片刻後繼續道。

“好像是個公園,剛剛經過時看到個大學,應該是南華大學,具體什麼的我也不知道。”

“好,我知道在哪了,我這就來。”

為了方便找陸常年,對方沒有掛斷,仍是通話中。

林簡慢慢鬆開了石頭,凝望著這個叫陸常年的男子。

雪漸漸大了起來,這地上的人十有八九就是陸嚴威的兒子。但,殺了他又能怎麼樣,那瘋子隻會咯咯地笑。

自己還有幾個月就滿十八周歲了,砸死了他兒子結果是什麼?以陸家的勢力,自己準判個死刑或坐個無期徒刑。

但那畜生還是好好地活在這世上,當初立下的仇什麼都沒報成,得不償失啊。

陸常年的那個朋友很快就找了過來,看見陸常年就一頭埋在他身上哭爹。

“常年啊,兒子再也不逼你去找貓了,你可不能死啊,你要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我怎麼在這個世上獨活啊。”

“那個,還是先打120吧。”林簡忍不住打破了這場感天動地的年度大劇。

“哦,對對對,救護車。”

由於寵物是不能帶上救護車的,所以陸常年的朋友先抱著貓帶回去安置,讓林簡先照顧著點陸常年,於是跟他一起上了救護車去了附近的醫院。

室內開了暖氣,手腳漸漸暖和了起來,這受驚了的心卻依舊無法平靜。

等醫生各方麵檢查完的時候,陸常年的朋友也急匆匆地到了。

看著額頭裹著綁帶,仍然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的陸常年,他趕忙握住醫生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淚。

“醫生,我爸,呸,我兄弟他沒什麼生命危險吧,醫生你一定要救他啊。”

“這位家屬你冷靜點,彆太激動。”頭頂已地中海了的醫生肩負到那麼真摯的托付還是是昨天的事了。

“咳咳,這位患者目前沒什麼生命危險。還好傷口偏了點,沒砸中要害。輕微腦震蕩,大概過段時間就醒了。不過畢竟是腦子,以防萬一,留院觀察兩天吧。”

林簡心中暗笑,她記得她砸得還挺重的,竟然還給砸偏了,技術有待加強,如果一石頭砸死了他,也算泄恨。

“砸中?哪個龜孫敢砸我家常年,看我歹住他不往死裡揍。”

林簡低頭,收起快要溢出的嘲弄,她慢慢舉起了手,抬頭,可憐巴巴地望著眼前的男人,像被老師訓了的孩子。

“那個,是我。”

那人上下打量著林簡,瞧見她外套棉襖下內穿著的藍白校服,胸前還掛著校牌。

於是想著收回剛才的話,堂堂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打女人呢,而且還是個小的,下不去手,下不去手。

燈光照耀下,畫麵更加清晰,蔣文潮仔細看著林簡的臉。

他撓著後腦勺眯著眼睛,疑惑道:“妹子,我怎麼看你有點眼熟啊,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嗯?”林簡盯著眼前的人在大腦裡快速尋找,她實在不記得見過這個人。

蔣文潮想了半天也想不著,怕人家妹子覺得這是爛大街的搭訕方式,於是看向躺在身邊等病床號的兄弟。

瞧他這血,蔣文潮皺眉嘖了幾聲,轉頭好奇問道:“那啥,妹子?你跟他結了多大的仇啊。”

嗯,仇很大,大概是想讓他家斷子絕孫。

林簡捏拳,她又將頭埋下去,一副不敢直視那人的眼睛,楚楚可憐的樣子,略帶著些碧螺春的味道。

想個什麼招好呢?

蔣文潮瞧這樣子,怕彆人覺得自己欺負了人家小姑娘,他撓了撓頭,“額,那個。”

他不知如何處理了,心中一想難不成這是情債?陸常年這小子長得個斯文小白臉的模樣,雖然沒他蔣文潮帥。

這衣冠禽獸活脫個禁欲係的樣子裡裡外外也吸引了不少桃花,看這妹子要哭的架勢,還被傷的挺深?陸常年這是拒絕人家?還是始亂終棄了這妹子?

難怪看這妹子有點眼熟。

不管了,千錯萬錯都是陸常年的錯,陸常年能把這麼個軟萌的妹子惹毛到大晚上行凶的份上,這事肯定不簡單。

陸常年啊陸常年你可真是深藏不露,禽獸不如啊。

推理完畢,該是社會主義好青年關愛婦女兒童的時候到了。

“多大點事兒,沒死就行,那個我叫蔣文潮,妹子姓甚名誰啊,幾歲了。”

“哦,我叫林簡,十七歲。”林簡抬頭,就這樣?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