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也恭喜你。”(2 / 2)

是陸醫生 小女富貴 11377 字 10個月前

“也恭喜你。”

陸常年生日那天,他那一窩的兄弟定是要宰他一頓,哄著陸常年定了個包廂,盼著吃頓大餐。

林簡一大早便收到了陸常年的消息,作為他的女朋友,自然也可以去宰他一頓。

林簡當然也樂意,不吃白不吃。

等到天色漸晚,林簡起身。然後順便在路邊的攤子上買了條做工粗製的圍巾,好走個過程,謊稱一下是自個織的。

林簡到了地一推門就看見蔣文潮他們招呼著她快坐。

陸常年還未到,林簡看了眼剛才發的消息還是未讀,許是他有什麼忙事。

“嘖,陸常年這不地道啊,咋讓客人先等呢,自己跑沒影了。”秦壽趴在桌上,抬手看了眼手機,“這還不理我,絕交一分鐘。”

隨後幾個人又鬨哄起來,也沒有過多在意。

林簡也無所謂,她索性玩起了手機,等到手機電過了大半,林簡也有些頭暈,抬頭正準備活動筋骨時,門開了。

林簡以為是陸常年,正準備阿彌陀佛終於到時,沒想到竟然是裴知。

真是又見麵了。

不知是誰在旁邊小聲嘀咕著這是誰,有人答說這是陸常年在福利院認識的新朋友,是個慈善家,倒和陸常年誌同道合。

好一個誌同道合。

恍惚間,林簡與裴知對視,裴知笑而不語,輕輕點頭。

隨後走到角落坐下,這個狐狸,又不知要看什麼戲

秦壽拋來好奇的目光,側頭問,“你認識啊。”

“俞楠認識,見過幾次麵。”林簡慢慢道。

一旁的蔣文潮煩不勝煩,一連電話瘋狂打給陸常年,隻是傳來的都是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時間太漫長,漫長到林簡以為陸常年是不是路上出了車禍。她不是個稱職的女友,做不到發自心裡的擔心惶恐,她隻能在麵上裝作焦頭爛額。

陸常年的兄弟們也感到不對勁,個個慌了,蔣文潮依舊堅持不懈打電話,嘴裡罵罵咧咧。

“靠,陸常年個狗。”

“常年會不會出什麼事啊。”

“閉上你的烏鴉嘴。”

一旁的人用手肘撞了下他,使了個眼神往林簡這來。

那人見狀拍了下嘴,隨後舉了杯果汁過來。

“嫂子彆擔心,來喝點橙汁。”

“就是就是陸常年他禍害遺千年,不會有事的。”

陸常年沒事,他突然推門而入,隻是頭發有些濕,外麵下了小雨,臉上掛著的不知是汗水還是雨水。

他不似往常,臉色蒼白,眼下青黑,嘴唇乾裂,奇怪,明明下雨了,嘴唇怎還是乾裂的。

“狗啊陸常年,怎麼才來,打電話也不接。”蔣文潮一拳揮在他胸口上,力道不重,但陸常年依舊往後踉蹌了兩步。

蔣文潮也愣了,急了問,“發,發生什麼了。”

陸常年呆了,他雙目好似空洞了,許久他才緩慢張開口道,“手機沒電了,我沒事。”

蔣文潮不依不撓接著問,“沒事,騙鬼呢,那你臉色怎麼那麼差。”

“實驗,兩天沒睡過。”

“你神啊,難怪跟傻了一樣。”蔣文潮又捶了陸常年一下。

陸常年眼神閃躲,儘在林簡眼中。

騙鬼的陸常年。

秦壽見狀,趕忙拉著陸常年過來,喋喋不休林簡等他有多苦。

陸常年好似又失了魂,他凝望著林簡不語,口中酸澀。

林簡發現陸常年的眼中布滿血絲,雨珠順著頭發滴下,鬼斧神差間,林簡抽了張紙巾,抬手伸向陸常年的臉。

男人一把握住林簡的手臂,林簡看見他的手暴起了青筋。

林簡不解地看著陸常年。

“天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我還沒吃飯呢。”

“路上給你買,我累了,我送你回去吧,好不好。”陸常年低頭,他輕握著林簡懇求著她。

林簡沒見過他這副樣子,他好像每次都是那麼光彩奪目,高高在上的樣子,什麼時候他也如此狼狽了。

林簡點頭。

陸常年回頭對室內的人說了聲抱歉,用累了想睡覺的借口就拉著林簡走了。

臨走時,林簡看了眼裴知,裴知站在角落裡略帶著笑意。

連綿了數日的雨又停了,外麵早已一片霓虹,車時不時劃過水坑,濺起水花。

走過鬨市,林簡又看見了那熟悉的公園,南華大學旁那座難忘的小公園。

路燈應該已被人修理過了,不像以往那樣時暗時明,無風的夜,不似開始那般寒冷,倒還有些悶熱。

林簡和陸常年並肩走著,陸常年失魂落魄般走路竟有些跌撞。

林簡歎了口氣,快速走到陸常年前麵,用身體和雙手攙扶住他前傾的身體。

陸常年真是呆了,兩人跌在木椅上,林簡抓緊陸常年的臂膀。

她看著他的眼睛,他雙目通紅,喘出的氣如此熾熱,林簡伸手探了陸常年的腦袋,果真是發燒了。

陸常年緩過來,趕忙起身,他一遍遍捶著頭試圖清醒。

林簡拽住他的胳膊,“你是想死嗎,你發燒了,快回去吃藥。”

“林簡,今天是我的生日。”陸常年定定地看著她,看著眼前那對漂亮的眼瞳,他溫柔地掰開林簡緊拽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拂去林簡手上不小心蹭到的泥土。

林簡想了想,嫣然一笑,那是少女明媚的笑容,紅唇皓齒,如夜裡的火,讓人想靠近,卻又不敢觸及。

“生日快樂。”林簡邊說邊伸手去掏包裡的圍巾。

“嗯。”陸常年點頭,他背對著黑暗,林簡的背後是一展明燈,陸常年的眼眶又紅了些。

“哦,對了,我有個禮物給你……”

“我們分手吧。”

斬釘截鐵。

卻又留戀不舍。

“啊?”林簡拽住圍巾的手愣住,她不解地看向陸常年。

“我們分手吧。”

“你有病吧。”林簡覺得陸常年一定是發燒燒壞腦子了。

“我們分手吧。”

林簡盯著他,“真的?”

“嗯。”

他盯著林簡身後的明燈,又點點頭。

林簡失笑,她被甩了?

“理由,給個理由。”林簡想了想又道,“看著我的眼睛,陸常年。”

陸常年低頭看向林簡,她比明燈更刺眼,悶熱的夜裡他如寒冰般戰戰栗栗,卻又不敢靠近那團火。

“我想了想,我不喜歡你,不想再騙自己了,我太累了。”陸常年歎了口氣,“我累了。”

“好。”林簡點頭,很是淡漠,“滾吧。”說著林簡又把手上的圍巾扔給陸常年,“本來是要送你的,拿著一塊滾吧。”

陸常年接住圍巾,哪有大熱天送圍巾的啊。

陸常年低頭遲疑了會,最後說了句“早些回去吧。”

“嗯。”

對於陸常年突如其來的分手,林簡也無所謂,她知道陸常年還念著她,隻是不知道今日發生了何事,讓他如此反常,兩件事一定有什麼聯係,這一定不是什麼小事。

隻要陸常年還念著她,她就還有一隻爪牙,就算陸常年真的不愛了,她也不急,她也不是非得用他。

等到陸常年走後,傳來一陣掌聲,林簡尋著聲音而去。

隻見從裴知從黑暗中走出,調笑著,“真是出年度好戲。”

林簡失笑,勾起唇角,“裴知,這戲也看夠了,總得給點賞錢唄。”

裴知歎了口氣,“談錢太俗,不如給你個陸常年為什麼反常的消息好不好。”

“關於陸嚴威那畜牲的?”

“正是。”裴知頷首。

“那便洗耳恭聽了。”

裴知笑意漸無,望著那輪圓月,緩緩開口道,“陸嚴威又殺人了。”

聽見這個消息,林簡還是顫了一下,強忍著自己站住。

“死了嗎。”

“死了,陸嚴威家裡的保姆折斷了山茶枝,他發病用鏟子活活敲死了她,腦袋都裂了。”

林簡有些乾嘔,仿佛那張猙獰的臉就在眼前,那些鮮血那些腦漿,那泛白的眼。

裴知見狀,晃了下優盤,“我這裡有錄影,你要想看,我可以給你。”

林簡撣開,瞥了眼裴知。

裴知買通陸家傭人她是知道的。

裴知不惱,收起優盤,長歎了口氣。

“又是一個讓陸家身敗名裂的證據。”

“陸嵐這次又擋下來了?”

裴知點頭。

果真如此,林簡緊握著拳頭,她凝望著前方那大片黑暗,陸嵐可真是個擦屁股好手。

裴知拍了拍林簡的肩。

“林簡,錄像還不能公開。”

“我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等你打贏商場,再給陸氏來個措手不及,我覺得你想的這出戲不錯。”不然間隔太長,無法形成泰山壓頂之勢,隻有陸氏弱了,無人敢畏懼它的權勢,才能讓每人一口唾沫星子去淹死他們。

裴知笑了笑,“知我者莫過於你。”

“過獎了。”

“隻是這陸常年可真是給嚇壞了,嚇得都怕自己遺傳把你給傷了。”裴知調笑到。

“你不說我都快忘了,精神病是有遺傳因素的,大瘋子生出小瘋子,他陸家可真是一窩子的精神病。”林簡緊閉上眼,她覺得陸常年真是可悲,如果他不是他們的孩子,或許他有嶄新的未來。

可是世事難料,一個懂得人間暖樂,知恩圖報的好青年要如此葬送,她還倒是有些可憐他了。

林簡回去後,俞楠的視頻通話就打了過來,林簡正在護膚,一看來電便拿著手機去了陽台。

“我跟你講,我的小說出版了,下個星期天就是我的簽名會,到時候過來捧場啊。”俞楠滿臉掩不住激動。

“那就恭喜俞大作家了,到時候一定來。”林簡按著臉不斷搓揉。

“誒呦,俞大作家,謙虛點謙虛點。”俞楠掩嘴而笑,眼睛彎成月牙。“對啦,今天陸常年生日,你跟他有沒有什麼趣事,說來給姐樂樂。”

林簡點點頭。

“有啊。”

俞楠在床上翻了身,手撐著臉,“快說快說 。”

林簡雙手按摩臉部,漫不經心道。

“我分手了。”

“啥。”俞楠從床上坐起,滿臉不解,“誰,誰提的。”

“陸常年。”林簡想了想又道,“他覺得他配不上我。”

“啊?”

“嗯,就是這樣。”

“姐妹,你現在需要一首體麵。”

“不需要,和平分手,各自安好。”

俞楠偏不聽,在她那鬼哭狼嚎中林簡掛斷了視頻,她躺上床,享受著被子的柔軟。不一會微信提示音響起,林簡打開手機,是蔣文潮。

蔣文潮:我今天怎麼看你和陸常年不太對勁啊,發生啥了。

林簡扶額,迅速打下幾個字。

林簡:已分勿cue

隨後就把手機甩到一邊,拱了拱枕頭,開始做夢。

早晨,露珠凝重,天蒙蒙亮時陸常年便站在一棟有些年代的老式居民樓前,牆上的漆有些褪皮。

許久,陸常年才進去。他的臉依舊蒼白,眼下青黑,嘴唇已乾裂出血,整個人搖搖晃晃,好像一碰便會倒了。

陸常年敲了幾下門,門吱呀打開,陸常年強打起精神,對開門的一個年輕婦女說了聲“你好,打擾了。”

“你是?”

陸常年手上的青筋暴起,終是難以啟齒道,“我是陸常年,是陸嚴威的兒子,對不起我……”

還沒等陸常年說完,年輕婦女一旁的男人就一把把陸常年拉進屋內。

和陸常年想過無數遍的場景不一樣,沒有驅趕,沒有打罵,兩人恭恭敬敬的。

那男人招呼著年輕婦女去倒茶,拉著陸常年的手會心一笑,“勞您大駕真是不好意思,你放心,我們不會說出去半個字的。”

那女人遞上一碗茶,樂嗬嗬道,“是呀是呀,誒呦,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那麼多錢,我那婆婆真是死得其所。”

陸常年沒敢接茶,他僵硬了,他麻木了,為什麼,那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啊,他寧願他們扇他一個巴掌。

但他永遠無法指責他們,因為殺人凶手是他的父親。

陸常年搖搖頭,他拒絕了茶水,他感覺他的五臟六腑生疼,他的頭像是有把刀子在攪著他的腦漿。

陸常年跪在靈位前,重重磕了四個響頭,他看著那張和藹可親的臉,他的對不起顯得如此可恨。

他開始恨父親,恨身上留著他的血。

他苦讀醫書,比彆人付出千萬倍的努力,他此生所願便是讓這世上再無精神病。

難啊,太難了。

陸常年感覺自己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