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楠在傑克家,深受傑克外婆的喜愛,所謂他鄉遇故知,兩人交談甚歡,難以分離。
林簡在陸常年的公寓裡百無聊賴,無所事事。
感慨兩個人的旅遊,最終變成兩對人的談情說愛。
陸常年索性便帶林簡去了N大,林簡換上陸常年買來的女裝,再次感慨了一下直男審美。
N大作為世界頂尖名校,百年曆史,建築規模極大。陸常年停靠好車,他遞給林簡飯卡,讓她可以四處逛逛,餓了便去食堂吃飯,有事就給他打電話。
“最近實驗室事情比較多,白天可能沒法陪你逛了。”他把手搭在林簡頭上,揉了揉,像是在哄小孩子。
“沒事,我理解你。”她握住陸常年的手,兩隻手摩挲十指相扣,“工作再忙也彆忘了多喝水。”
“嗯。”他的唇溫柔地貼了下林簡的額頭,笑容滿麵卻又留戀不舍。
“我走了。”
托陸常年的福,吃到了傳聞中N大美食。林簡打著飽嗝漫步在河邊。
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陽中的新娘;軟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搖
恍惚中,林簡好像聽見有人在喊她。
“林簡。”
聲音大了些,林簡轉過頭循著聲音而去,看見一個背著包的少年向她跑過來。
這人怎麼看著有點眼熟。
林簡呆木,腦中不斷回放記憶,尋找身影。
“真的是你,沒想到會在這見到你。”那人氣喘籲籲地跑到她身前,兩手按在膝蓋上,抬眉一雙桃花眼在腦海中忽閃忽現。
林簡開口不確定道:“薑詢?”
那人點頭挺直身體,笑著說:“你還記得我。”
林簡點頭,當初宋青如為薑詢爭風吃醋,處處排擠自己可真是記憶猶新。終究是過去了的事,林簡禮貌地笑了笑,“當然記得,每個星期一都能聽到你台上演講,你可是當年學校的風雲人物。”
薑詢撓頭,“過獎了,在這裡碰到你真是太巧了,你怎麼在這呀。”
“哦,我是陪我男朋友來的,我男朋友在N大研究室搞科研。”
“你談戀愛了呀。”薑旭的心沉了下去,他苦笑道:“我和宋清如也在一起了。”
“挺好的,祝你們幸福。”
薑詢愣愣地注視著林簡,“可是,我不幸福,都是家裡逼我的。”
林簡沉默不語,她並不想摻和進去。
薑詢見林簡無動於衷,他靠近了些,一字一句訴說著深情。“林簡,這些年我一直都忘不了你,我喜歡你安靜看書地樣子,喜歡你與世無爭冷冷清清的樣子,你就像朵白蓮,想讓人去嗬護。”
林簡覺得這話真是好笑,她忍不住笑出了聲,“薑詢,可是我從不是這樣,你從不知道真實的我,我張牙舞爪矯情做作,我天生反骨就愛鬨騰。什麼白蓮,什麼嗬護,在彆人霸淩我的時候,你畏懼謠言,你甚至不敢沾染上我一絲一毫,在你心裡那朵白蓮早就沾上淤泥。當然,我也從不是白蓮,你把我想象的太美好了,同時你高估了你的良心。你不要覺得你有多深情偉大,你不想辜負宋清如,也彆再自我感動演繹你對我有多念念不忘。”
“你討厭我?”
“不,我不討厭你,感謝你曾經對我的喜歡,可於我而言早已無關緊要。最後,祝你身體健康,我要去找我男朋友了,就先再見了。”
林簡沒有給薑詢道彆的機會,她轉身毫不留情地走了。
這世上沒有多少人愛林簡,她一點一點聚攏愛,去修補她破碎的心。
她像個乞討者,感懷每一個人投來愛意。但她同時又是隻舔舐著傷口的小獸,她經不起失望。
林簡坐在實驗室走廊的塑料椅上,她無聊劃著手機界麵,昨晚睡得太晚,林簡打著哈欠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
醒來時,外麵的天已經黑了,林簡身上蓋著毯子,周圍的環境也變了。她躺在折疊椅上,室內三兩張桌子,桌上堆著書。這顯然是辦公的地方,同時她看向旁邊的辦公桌上的電腦壁紙,那個笑得燦爛的女孩。
正是之前陸常年在遊樂場拍的照片。
好小子,夠癡情。
不過這照片得重新給陸常年拍一張了,看這畫質迷糊,臉型扭曲的,不拉風啊。
兩個人合照才開心,林簡想著等陸常年回來了,就帶他去粼粼的維多河畔吹晚風。
想和他去好多地方,看世界萬般風景,嘮嘮叨叨,煩一煩他。
他們還有很多個未來。
陸常年在走廊時便讓師弟們噤聲,一進辦公室就見林簡憨笑。
“你醒了?”陸常年將工作服搭在衣架上,隨後大步走去丟給林簡幾塊餅乾。
“今天晚上我不加班,我們回家,先吃幾塊餅乾墊墊肚子。”
陸常年俯身拉開毯子,方方正正疊好。
林簡側目能看見陸常年高挺的鼻梁,光暈打在他的額頭。
陸常年咧嘴一笑,起身揉了揉林簡的頭。
“睡傻了?”
眼前的可人歪頭,兩眼一彎,“隻是突然覺得,我男朋友長得還挺人模狗樣的。”
“這詞不是那麼亂用的。”陸常年伸手,曲折指關節,在林簡的腦門上輕輕一彈,“我認為玉樹臨風這個詞剛好合適。”
“王婆賣瓜自賣自誇。”林簡皺眉,撣開陸常年的手,俯身穿鞋。“我才不買你這瓜。”
“那我這瓜便自行強扭,塞你嘴巴裡,讓你嘗嘗甜不甜。”
林簡抬頭,按住眼瞼朝陸常年吐了個舌頭,“咳,難吃死了。”
陸常年蹲下身,抬起林簡的腳,將午時剝下的鞋又完璧歸趙回去。
“我會讓瓜成為最甜的。”他凝視著林簡,含情脈脈,堅定不移。
張三:“這就是師兄電腦壁紙上女人啊,竟然是真人,我還以為哪個清純網紅呢。”
李四:“估計是女朋友,瞧剛才師兄那寶貝勁,誰見過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師兄這人平時最古板嚴肅了。”
王五:“就是就是,師兄平時都沒對我這麼好。”
趙六:“對你好乾嘛,你又不是師兄女朋友,怎麼你想當三啊。”
王五:“去去去,你個臭嘴。你還彆說,師兄今日的下巴特彆光滑,你看看你,你的胡子,跟老子從畫裡走出來一樣。”
張三:“我們待會要叫那個小姑娘師嫂嗎。”
李四:“不然呢,難不成叫師母嗎?”
“嘖嘖嘖,小情侶齁死人了。”
林簡聞聲而去,隻見窗口一排腦袋。
一時間,駭人極了。
“師嫂好。”
異口同聲,整整齊齊。
林簡無措,不停點頭,“好好好,大家好。”
她低頭看向無動於衷,隻管係著鞋帶的陸常年,林簡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眨巴著眼睛,示意他說些什麼來緩解醜媳婦見“公婆”的尷尬。
“中餐還是西餐,師嫂定一個,這附近的餐廳我都熟。”
“啊?”林簡迅速抬頭,吃飯麼?可是她剛乾完飯,肚子都突了。
“師哥可是我們小分隊第一個脫單的,嚴重違背了我們中研小分隊的祖訓,所以要先請一頓飯彌補一下。想當初我背井離鄉沒了女票,為我親愛的科研至今單身,師哥平時看著清心寡欲,沒想到下手最快。”小夥搓手連連搖頭。
陸常年起身,提起公文包,
林簡看著轉身的陸常年,心中盤算著怎麼溜了去找俞楠。
陸常年將桌上的文件整理整齊,開口道:“中餐西餐你們隨意,吃好了找我報銷,但今天,我得陪一下你們師嫂。”說完還沒等師弟們歡呼年哥財大氣粗,一個急轉彎便狠狠刀了一下他們,“你們也趕快找找對象吧,彆一天天隻知道吃飯,這種兩個人過日子的感覺你們體會不到。”
陸常年伸手握住林簡的手,大拇指摩挲著林簡的手背,絲絲癢癢到心裡去。林簡低頭,肩膀緊挨著陸常年,小臉紅撲撲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她難得害羞了一次。
她好像塊冰,被陸常年一次次融化。
出了門,林簡噗嗤笑出了聲,臉頰還泛著紅,她玩味地看著陸常年,“陸常年,你好像隻開屏的孔雀啊。”
陸常年寵溺地順著林簡頭頂的呆毛,手掌搭在林簡的頭上,“那瓜和孔雀你更喜歡哪個?”
“都喜歡,你要是變成一條狗我更喜歡,我小時候最喜歡跟我們村口的老黃狗玩了。”林簡抬頭得寸進尺,不顧死活道:“要不你變成狗試試。”
“你不是老嘴裡‘陸常年那條狗’麼,在你心裡我不早就是狗了。”陸常年扯了扯林簡的呆毛,看著林簡皺眉恨不得跳起來打他的樣子,忍不住揚起嘴角。他最喜歡眼前這個人生龍活虎,張牙舞爪的樣子了。
有林簡在的地方,好像充滿活力。
清晨有束光在身邊,晚上有盞燈為他照亮世界。
河畔,晚風拂過行人,發絲在身後飛揚。與多數情侶一樣,他們十指相扣,漫步在世代相傳有名的愛情河旁邊,回顧著曾經的點點滴滴,策劃著未來。
沒有如熱戀期的小情侶般如膠似漆,許下生生世世不離不棄的諾言。
林簡心中深知,再過一個星期,她便回到中國,而陸常年還得繼續留在這科研。
這沒什麼,這隻是他們道路上小小的碎石,他們的大坎,他們路上的洪水還在前方作祟。
陸常年拽緊了林簡的手,他的臉在月色下朦朧。那雙眼亮亮的,好似突破萬千重圍,撕開迷霧,他總是那麼堅定地看著她,給予她勇氣。
她好似,隻要牽著他的手,便能奔跑,跑出那些噩夢,拋去痛苦二字。
如果光有形狀,那麼林簡找著了光。
他們之間,不需要什麼諾言,一個眼神,便能感受到彼此無畏的愛。
“銳銳都已經上小學三年級了,你這三年除了天天看著我的照片以解相思之苦,有沒有想想銳銳呢。”
銳銳啊,陸常年低頭,外婆因病去世,加重了他出國的決心,來到國外這三年他鮮少與人聯係,封閉自我,“這麼多年了,那小孩,說不定都把我忘了呢。”
頓時,林簡醋了起來,陰陽怪氣道:“那怎麼可能,銳銳對你,可比我親多了,我去看他的時候天天嚷嚷著哥哥去哪了。”
見陸常年愣著不語,林簡扯了扯陸常年的胳膊,前後搖晃,一雙杏仁笑眼一閃一閃。
“說好了,等下次你回國,我們一起去看銳銳,還有銳銳奶奶,她在精神病院狀況很穩定,時不時念叨你。還有蔣文潮秦壽陳豪他們,你那些狐朋狗友我好些日子沒見到了,我還要把我的朋友介紹給你認識。”林簡遲疑了會,她定定地看著陸常年,笑眼掩飾林簡小心翼翼顫抖的心,她深怕傷著陸常年,但她必須得把陸常年從荊棘中拉出來。“我還沒見過你的外婆,下次你回國,你帶我去看看她吧。”
“我外婆她……”陸常年眼角酸澀,他能帶林簡見的隻是一座冰涼的墓碑,無往日有溫暖的懷抱,慈祥的笑容,嘮叨的叮囑。
外婆一直希望他能尋個溫暖的寄托,如今他尋到了,但她卻走了。
這份遺憾伴隨一生。
“我知道,她和我的家人一樣默默關注著我們,他們在不停地祈禱我們生活幸福。”林簡緊握著陸常年的手,像陸常年堅定看著她一般目不轉睛凝望著陸常年。
忽然,陸常年開口,“對不起,林簡。”
“啊?”林簡的心一顫。
“對不起啊林簡,三年前說好的堆雪人食言了。”
林簡呼了口氣,心中的大石穩住,她拍著胸脯,另一隻手掐了下陸常年手背上的肉。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對不起什麼呢,你三年前分手之前也是說了句對不起,我以為你要辜負我了。”
“辜負你?你不信任我?說好的堅定呢?”陸常年眉頭緊鎖,見林簡還笑,撇過臉去一言不發。
怎麼陸常年還氣上了,跟個怨婦一樣。
今夕不同往日,往日的陸常年被林簡氣到了,必毒舌一番。
現如今的陸常年,跟個小媳婦一樣,林簡踮起腳親一下他的下顎,他便跟個小狗一樣抱著她不放。
煩死了,陸常年。
林簡覺得她撿到了隻粘人小狗。
“嘖,狗男人,送都不過來送你,工作有那麼忙嗎,聽話哦,簡簡,這種男人我們不要。”說著又回頭瞪傑克一眼,“是吧,傑克。”
傑克弱小無助守著一堆行李,被俞楠點到時,興奮抬頭,“是是是。”
沒錯,此次出行,成功拿下兩個高嶺之花。俞楠用她那笨蛋美人人設,十八天快速勾住了傑克的心。
待到傑克回過神來,他才明白,事實上俞楠羊皮下的本性並不亞於那晚的酒瘋。
有種被詐騙的感覺,
連人帶感情被拐去了中國。
“是我自己不讓他來的,不然還得在機場磨嘰好久。”
她和陸常年早已商量好吃完早飯,各忙各的,就像平時般,當她去玩了。
不留過多悲傷,他們約定好來年,來年冬天,他會陪她堆雪人。
林簡登機後,便仰頭閉目睡了一覺,今早起的太早,她實在太困。
直到飛機遇氣流顛簸,林簡被震得半醒,迷迷糊糊中聽到空姐在安撫各位乘客,迷迷糊糊中她又睡了過去。
等到她再次醒來時,飛機已平安無事落地,林簡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打開手機,四個陸常年的未接電話。
林簡隻當是陸常年太想她了,她撥了過去沒嘟幾聲,就傳來陸常年焦急的聲音。
林簡這時才反應過來,她剛剛差點沒了,難怪大家一副劫後餘生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