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那是他們還未相識的一年……(1 / 2)

是陸醫生 小女富貴 10684 字 10個月前

靜寂的夜中,夾著點點小雪,忽得一聲警鳴想起,刺耳至極。

“大哥,大哥有警察。”

慌亂的聲音在小巷裡此起彼伏。

光頭男鬆開何依,他又踹了腳身邊捂著臉的小弟,然後吐了口唾沫。

“呸,指定是你喊那麼大聲,被人報警了,走走走,都給我撤。”

何依被匆忙撤離的一群人撞在地上,她看著沾滿臟泥的衣服,腳已冷得沒有知覺。

她索性便麻木地癱在地上,看雪還沒來得及落在地上便化了,看自己飄零的一生是否還能找到歸屬。

“何依,你怎麼就癱在地上了。”

林簡關掉手機裡的警聲,從黑暗裡走出,何依抬頭,燈光太過刺眼,那人在光暈裡模糊不清。

林簡蹲下,兩人隔著耀眼的手機燈光,似被高巷擋住的明月,捧到何依麵前。

何依驟然抬頭,她不要月亮,月亮總是如此美好,刺痛了她的自尊。

“你跟蹤我?”

林簡伸手,將何依額前淩亂的發絲彆在耳後,看著何依不知所措的樣子,她頷首。

“是的。”

呼出的霧氣與雪融在夜裡。

林簡的手往下,扣上何依的衣領,她的脖子已凍得通紅,手指觸碰到的是麻木的冷。

“何依,我怎麼都不會想到你會去吸毒。”林簡抬眉,定定地看著她,看著曾經弱小堅毅不屈的何依,和現在癱在地上背靠黑暗的何依。

何依皺眉,隨後又笑了,笑得讓這天更冷了。

“林簡,彆用這種惋惜的眼神看著我,我恨你可憐我。”

林簡愣了一下,她身體前傾,盯著何依的眸,“我確實是在可憐你,可憐現在的你。”

林簡無視何依想恨卻又怯懦的眼神,她伸手拂上何依冰冷的臉頰,“何依啊,你告訴我,你怎麼就越來越瘦了呢?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究竟發生了什麼。”

“說了又有什麼用呢,你能對付得了夏薇嗎?如果我沒有記錯,你當初很佩服她呢?”何依冷笑了一聲,她湊近林簡的耳朵,“你知道嗎,林簡,申江酒店的背後,就是一個巨大的毒品交易場所。我以為我努力拚上了高層,卻沒想到我離深淵更近一步,我闖進了深淵,意外撞破了他們的交易。那個叫夏薇的女人,哈哈哈就是她逼我染上了毒品,讓我成了他們的同類。”

林簡回憶起多年前,那個颯爽的女人,她站出來為何依討回公道,教訓曾經欺辱何依的暴發戶。

同時,林簡記得那也是陸常年所親近的人。

林簡說不上有多欽佩她,但對她一直保存著好感。

何依見林簡沉默,她勾起唇角,“怎麼,心涼了?”

“沒有,我隻是覺得人終究還是不可貌相。”林簡搖頭,倒也不至於心涼,幾麵之緣罷了,她從不輕易信人,自然也不抱期待。

她隻是覺得,何依真是這個倒黴透頂的人啊。

“林簡,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麼嗎。我報過警,但局裡有他們的人,他們說我沒有證據,還要抓我進去,因為我跟毒品有接觸。最後還是夏薇把我弄出來的,她還讓我對她感恩戴德哈哈。”

林簡不顧何依發了瘋似的笑,輕輕抱住她,像是安撫小獸般,撫著她的背。

“何依,你願不願意等,邪不勝正。”

何依掙紮了會,最後她累得趴在何依的肩上,“林簡,我等不起,你知道毒癮發作是什麼滋味嗎,那是無數隻螞蟻在撕咬著你,我想死啊,林簡。”

何依抽泣著,在靜寂的夜裡,格外悲涼。

林簡一大早便匆匆來到裴知的辦公室,裴知給林簡磨了一杯熱騰騰的咖啡,見她氣喘籲籲的,讓她先坐下休息會。

林簡平複好心情,她待會還得急著去醫院上班,於是開門見山道:“你是知道陸氏在販毒的吧。”

裴知在咖啡機前擦拭著手,他依舊是那樣淡漠從容。

“嗯。”裴知點頭。

“作為好友,我得提醒你,這件事你彆摻和,很危險。”

“可是,我有個好友,她深陷其中,我想幫她。裴知我不會擾你大計,我也知道警方不可能真丟下我們。當我知道陸氏在販毒的時候,我就明白陸嵐必輸得徹底。警方想一網打儘整個犯罪團夥,可我也舍不得何依再受苦。”

“你想讓我幫你什麼?”裴知後仰坐著,雙臂張開搭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

兩人麵對麵而坐,林簡懇求道:“幫我秘密找個陸氏查不到的戒毒機構,我想幫何依戒賭,我知道這對於你而言不難。”

“好,我答應你。”裴知毫不猶豫道。

“裴知謝謝你。”

“你我之間,不需言謝,你說過,我們是朋友。”裴知漫不經心說著,然後在“朋友”二字咬了音。

林簡低眉,伸出冰涼的手去觸碰溫熱的咖啡,“裴知,還有多久,我們還要忍多久啊。”

“邪不勝正,林簡。縱使半生不遂,你不也一直相信邪不勝正麼。”裴知起身,雙手撐在茶幾上,他靠近林簡,凝視著林簡一字一句道:“還有,你說的沒錯,有很多人都在以命前行,他們都在忍。林簡從不是隻有我們,林簡,快了,快了,真的快了”

林簡讓何依遞上辭職信,沒管夏薇同不同意,火速將何依送去裴知安排好的戒毒機構。裴知說,等兩年後何依戒完毒,陸氏這個強大的販毒團夥,也被警方一網打儘了。

此後林簡乖乖聽裴知的話不去觸碰這件事,隻是她偏偏漏掉了林序。

林序花重金,並挨了一拳,從光頭男那套取了夏薇的信息,摸著藤去跟蹤夏薇去了。

真是自不量力。

地下玩場,燈紅酒綠,埋藏著太多肮臟的東西。

酒窖裡的燈有些暗,夏薇停下腳步,她鳳眼一轉,盯著無儘的一排排的酒架,眼神凜冽。

“誰?”

林序手瞬時抖了,手中的相機拿不穩,往地上砸去。

連帶著他的也心墜了下去,直到一雙瓷白的手落入眼簾,及時接住了相機,他才呼了口氣。

林簡扯住他的領帶,讓林序閉嘴,她真是瘋了,才半路折回來救他。

林簡深吸一口氣,扯開林序的衣服,她剛才花重金,去買了最烈的酒,臉上紅暈。

她解開自己的扣子,把頭發弄得淩亂。

並在心裡默默發誓著陸常年,我對你的愛,天地可鑒。

罷了罷了,林簡就自毀清譽,糊弄那夏薇,當這對□□焚身的小情侶,分不著地方就尋著男歡女愛。

但夏薇又不是傻子,林簡聽天由命。她看著眼前欲哭無淚的林序,何依,就當是給你賠罪,賠的是當初,林簡明知道陸氏是個龍潭虎穴,還任由何依在那待下去。

夏薇一點點逼近,正當林簡皺緊眉頭,摟上林序的脖子難以啟齒時。

酒窖裡混入了皮鞋踏在地板上的清脆聲。

緊接著,一道男聲從身後傳來。

“我過來看看貨如何了,你怎麼跟隻貓一樣。”

那人走上去,挽著袖子,林簡透過酒架看見夏薇雙臂環在胸前,聽見她嬌嗔著喊了那人一聲白癡。

夏薇伸手搭在酒桶上,輕扣著木板,她低眉沉思著,“我還是不放心,這幾次出貨都能碰巧遇到條子,荊席,內鬼是不是還沒有殺完啊。”

那個荊席的男人拉住夏薇的手,將她的身體轉過來,麵向他。

他笑了笑,連帶著臉頰上的疤也揚上去。

“那便,再揪出來殺了。”

夏薇拂著荊席臉上觸目驚心的疤痕,

“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他歎了口氣,無可奈何道:“誰讓你在這條船上呢。”

夏薇皺眉苦笑著,

“荊席,你說我該不該懷疑你呢?”

“五年了,我這傷都是為你受的,你都懷疑我多少次了。”

夏薇搖頭,“可是陸總開始懷疑你了,荊席,你永遠不會跟我站在對立麵是吧。”

“我當然永遠不會。”

荊席撫摸著她的頭發,他依舊笑著,他對她的寵溺一如既往。

酒窖也一如既往的靜寂,許久林簡從酒架後出來,夏薇和那個叫荊席的男人早已離開。

她走到兩人聊天的地方,又走到那個男人來時的過道。

林簡看向藏身在酒架旁的林序,一清二楚。

“你乾什麼呢。”林序見林簡在那杵著不動發呆,生怕那兩個毒販又折回來。

林簡搖頭,“沒什麼。”

“那咱可以走了嗎。”

林簡點頭, “嗯,我們趕緊走。”

逃離了這個是非之地,林簡沒收走林序的相機。

林序十分不瞞,控訴起林簡對何依不聞不問。

“我要替何依報仇,而不是像你一樣什麼都不做。”

“你腦子被驢踢了,要不是我剛剛救你,你早一槍崩了,我真是後悔救了你,你怎麼那麼魯莽,我不是跟你說過了麼,我把何依安頓好了,接下來所有事我們都不要管。”林簡的酒勁還沒過,脾氣上來,暴躁了些。

林序顯然沒聽進去,不依不撓道:“不管不管,何依受的罪怎麼辦,他們警匪勾結,狼狽為奸,我要給何依一個公道。”

林簡扶額,揉著太陽穴,苦口婆心道:“林序,請你相信警方,你沒聽見那群毒販說,他們殺了很多臥底麼。我們能做的就是不要給警方添亂,何依的事遲早會有一個公道的,如果你一意孤行,那麼兩年後何依見到的隻會是你的屍體了。”

說完沒等林序回答,林簡就提包下車,臨了想起什麼,又折回,扣了下車窗。

“對了,陸氏的酒可真貴,你到時候把錢結我一下,就當是出場費。”

今天的天氣一如既往的冷,路上行人匆匆,林簡覺得很累,她要討的公道太多了。

她今天早飯也沒吃,一瓶烈酒下肚,胃難受至極,隱隱作痛。

還好今日不用上班,學校那邊有個實習生講座,劃水一個小時,應付應付過去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林簡在許久沒去的小賣部買了個麵包,墊墊肚子,緩解一下疼痛。

她嚼著麵包,靜靜地看著那些衝去上課的學弟學妹,覺得恍如隔世。

葉子雖枯黃,但依舊是青春的記憶。

要是陸常年在就好了,她又有好多話想對他說。

陸常年那死鬼,今天怎麼沒給她發消息。

嗐,估計實驗室又很忙吧。

她裹緊圍巾,肚子緩和了點,她忍忍牙拍拍屁股,從長椅上坐起往報告廳走去。

廳內已坐了很多人,前排一堆拿著小本本準備記筆記的勤奮實習人。

真是自愧不如,林簡對自己劃水的想法感到有些羞恥。

放眼望去,位子已寥寥無幾,林簡索性便在最後一排坐下,進門就是,到時候離開也方便。

屋內有暖氣,肚子得到了更好的緩解。林簡看旁邊的人都紛紛取出本子,於是自己也摸摸跨肩包,發現今早走的匆忙,自己的筆記本沒帶過來。

她歎氣,小心翼翼拍了拍前排的一個女孩子。

“不好意思啊,你能不能,借我一張紙啊。”

女孩子很客氣,立馬轉頭撕了一張給林簡。

“謝謝。”

“沒事沒事。”

講座還沒開始,林簡百無聊賴趴在桌上,這暖氣再配著這酒勁,讓人迷迷糊糊的。

前排的女孩子在跟彆人聊天,林簡迷迷糊糊聽到什麼,

今天中午吃什麼啊,

實習真累啊,

那個精神分裂老大叔還挺搞笑的,

聽說今天會有優秀畢業生過來誒!

林簡心裡默想,總有一天,她也會是優秀畢業生。

她拍拍臉,讓自己清醒些。

講座開始了,先是她那親愛的唐老教授上台,幾句話便將大廳嚴肅的氛圍熱了起來。

林簡想笑不敢笑,她一笑肚子就抽痛,所以她現在的表情很奇怪。

講座的後半段是優秀畢業生上台分享經驗。

林簡的筆記也沒記幾個,幾個狗字在上麵扭扭曲曲的,真是白費了這張可愛的有花紋的粉色紙。

罷了,還是劃水吧,她這個優秀畢業生不當也罷。

林簡托著腮,她頭昏腦脹的,眼前模糊成一團,就在心裡默默感慨那位畢業生的出類拔萃吧。

直到——

“親愛的同學們,我是你們的學長,陸常年。”

陸常年一身黑色西裝,筆直挺拔,老練沉穩。

他大步上台向教授恭敬一笑,在外界,他好似一切都是那麼萬丈光芒。

就像現在,藍調的光聚在他身上,他站在演講台,成為萬眾矚目。

讓人移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