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洗衣物時,許澤業在褲兜裡摸出一張紙條,上麵有一串隨意寫下的數字,末了有一句話——一眼不看我,好挫敗。許澤業把紙條扔進垃圾桶。
今天柳柯生日,許澤業用積攢的零花錢給柳柯訂生日蛋糕,卡片上寫祝柯柯身體健康。蛋糕店贈送了一支奶油棒,許澤業笨拙練習好多遍,在空白處畫上兩顆星。
他問柳柯跟同學聚會玩到幾點,回不回家吃晚飯。兩小時過去,許澤業刷完一套題,看了一集電視劇,柳柯依然沒有回複。
晚上七點,許澤業給自己煮一碗泡麵,燙進幾片蔬菜葉,再仔仔細細煎一個雞蛋,煎成金黃冒汁的半固態。隨手將兩個西紅柿切片,留備柳柯回來,給他煮長壽麵。
遲遲沒有回複,許澤業一連撥過去好幾通電話,壓根不怕柳柯煩他。噔,終於有信息彈出,兩字,彆等。
沒出事就好,許澤業想。洗漱後,許澤業將就著毛毯坐在木質沙發椅上等他。漸有睡意時,驟然響起的鈴聲尖利刺耳,似無理的哭鬨。
被吵醒的煩躁,在被告知柳柯人在派出所後,煙消雲散。
午夜的風好冷,許澤業連打三個噴嚏,下樓時被窩在樓道裡躲暖的流浪狗絆了一下,傾倒,險些栽下樓去,用力穩住身形,回身朝小狗鞠一躬。
趕到時,四周一片死寂,隻有刺眼白燈下傳來幾聲年輕男子不分輕重的咒罵。許澤業衝上去,一拳砸在那人鼻子上,男子往後踉蹌幾步,跌坐地上,捂住鼻子撒了潑喊,血,我流了好多血,殺人啦殺人啦。再要踹過去時,許澤業被反應過來的民警拉住。
“消消氣,消消氣同誌,打人是犯法的,占理也不能打人啊,打了人就不占理了。”
民警一陣勸,許澤業四處看,找不到柳柯,問他們把他弟弟帶哪兒去了。
民警看他惡狠狠不像善茬,趕緊答:“包紮去了,不嚴重,一點皮外傷。”
這時,手纏紗布的柳柯被嚴齊扶出來。許澤業煩透了嚴齊,把柳柯拉到自己身邊,柳柯疼得嗷嗷叫喚。許澤業兀地鬆開手,手足無措。
柳柯看一眼許澤業,確信自己看到一點狼狽的苗頭,本來想笑,嘲諷兩句,扯了扯嘴角,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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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行問話後,柳柯被放走。嚴齊不知道哪兒去了,隻剩柳柯和許澤業站路邊等出租。柳柯喝了點酒,臉紅紅,眼裡水光蕩漾,倚坐欄杆上,像是被卸掉硬骨頭的一堆軟肉,耷拉著腦袋。
風來時,柳柯咳嗽起來,被飛雪砸中的鬆枝都沒他顫得厲害。許澤業給他攏緊外套,拉上拉鏈,將圍巾一圈圈繞上,拉起來把整顆腦袋都埋裡邊,又脫下外套,從後往前圈住柳柯。
一重重堆疊起的城牆,將周遭一切隔絕在外,感官被放大,柳柯冰涼的手,被許澤業拉起,捂在手心裡。暖意從指尖,一束束電流一般,快速抵達搏動的心臟。
柳柯躲在毛絨布料下偷偷哭,熱氣呼在自己臉上,就快融化。
他低低地喊哥。
許澤業悶悶應一聲,怎麼了。
“嚴齊說她親你了。”
“什麼?”許澤業沒聽清。
“她說她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