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柯體質差，學校、家裡供暖都不足，不出意外，又生凍瘡。許澤業早早備下軟膏、護手霜、暖手袋，一應俱全，李明稱奇：“我靠，我要是個女生，得愛死你。”

柳柯本來趴著補覺，迷迷糊糊聽見這話，又察覺手指上清涼濕潤的塗抹，睡意散去大半，難以想象他哥會幫彆的女生上藥、接水、圍圍巾。柳柯裝睡，側過臉打量班上女生。

許澤業冷冷淡淡沒什麼情緒，說：“不至於，沒你說的那麼好。”

江冬大步走了過來，柳柯用眼神描摹她的輪廓，馬尾晃蕩著，眼睛明媚，走近時放慢了步子，手指膠著在一起，又生硬地鬆開。而後柳柯聽到她清脆的聲音：“許澤業，下節課改上物理。”

“好。”許澤業將軟膏收進抽屜，跟著江冬去辦公室。許澤業一米八二，江冬到她肩膀，一前一後，離開柳柯視線。

柳柯施施然坐起身，表情很臭，尤其聽到李明那句好配啊之後。他抬眼看李明，李明還樂嗬嗬問他看見沒。

“沒有。”

“沒事兒，還有機會。”李明撐著臉打趣。

“嗯。”

“我說澤業怎麼突然主動當什麼化學課代表，肯定想著幫忙抱作業，你說是吧？”

“嗯。”柳柯應一聲，在草稿本上亂塗亂畫，入木三分。

練習冊發下來，柳柯選擇錯三道，方程式配平都出錯，大題隻對了一半，被老師無情拎去默寫方程式過關單。柳柯拿他哥的練習冊看，發現他哥的沒批改，又去搶李明的來看，也沒批：“憑什麼？”

李明一通樂，安慰道，太慘了兄弟，去吧，課間的覺我幫你補。

許澤業也安慰他：“平時多寫幾遍，上考場就不會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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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石榴一樣的喜慶燈籠在枝丫上掛得滿滿當當，許澤業帶著柳柯在街邊挑春聯。

老人熱情招呼：“多拿幾幅吧，年前便宜，再過幾天就漲價咯。”

付錢時看到還有沒寫字的紅紙賣，許澤業順手買了幾張。

下午太陽好，又去買年貨，主要買柳柯要吃的零食。柳柯挑挑揀揀，想給柳鶯鶯買點什麼。他百度哪個牌子的香水平價好聞。回過頭來想和許澤業商量商量，卻不見人。等他差不多選好哪款時，許澤業兜兜轉轉出現在他麵前。

柳柯把圖片調出來問他好不好看，許澤業看了眼標價，四百多，點點頭：“好看。”心裡估摸了一下拋去這四百，還要寫多少副對聯才夠買空調。二千四的話，480幅。許澤業點開手機翻看某魚上有多少人想要。三百來人。決定漲漲價，8元一幅。

柳柯抵觸走親戚。硬著頭皮挨著許澤業坐下，低頭吃飯，長輩問話就禮貌地笑，全然沒有平時的囂張肆意。

許澤業幫他說話：“考得還不錯總分進步很多......沒事兒他有用暖身貼......嗯有用藥已經結痂，就快好了......耳朵不勞您操心......”

柳柯假裝自己聾得徹頭徹尾，不搭腔，落得輕巧，許澤業給他夾什麼，他就吃什麼。肥瘦相宜的香腸，白糖醃漬的糍粑，冒著熱氣的香糯粉藕，下了桌回到家還能用炕火煨幾個香甜滾燙的紅薯。

柳柯捏一塊紅薯，逗引躲在灶台裡，瘦弱臟兮兮的沾灰小貓。看它在空氣中劃拉花拳繡腿，就又笑了。

柳柯問外婆能不能把小貓送他帶到城裡養，外婆不解年輕人養貓貓狗狗的心情，念叨著：“沒品種的土貓喲。”她養貓是為了抓老鼠，菜市場幾塊錢買來，從小養到大，剩菜剩飯就能養活。

“沒事兒，土貓就土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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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和媽媽的媽媽在隔壁屋裡長聊，類似閣樓的床板上，外公的鼾聲似驚雷。土房子隔音效果差，煙火連綿不絕地升空，啾一聲綻放，一瞬間裡照亮細密如鹽的融融鬆散雪花。班群裡拜年聲噌噌出現。

柳家不重視節日，柳柯說不出口俏皮的好聽話，把暖腳的熱水瓶往許澤業身邊推，下滑縮進被子裡背對許澤業，嘟囔開始升溫了。

共蓋一床新棉花彈就的軟和棉被，柳柯一動作，許澤業不得不隨之挪動，以保證不會漏風。

他伸手把柳柯撈起來：“躺著看手機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