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莫名其妙不敢當著柳柯的麵問許澤業怎麼個感想,微信上發文字質問。
許澤業回他個句號,擔心以李明的腦回路又作出什麼妖來,補上一句:彆折騰。
李明甩來一串黑色鋥亮閃著火花的炸彈。
許澤業把嫌棄又無奈的柳柯趕進室內,三兩下清理好經驗不足小貓的排泄物,係上結,連同廚餘垃圾一並扔到樓下垃圾桶。看一眼亮起的手機,稍稍良心閃現,追加一個微笑表情。
再爬回四樓,身上一層薄汗,腳步不停,進廚房開冰箱取藥包。
恍惚中想起什麼,用香皂搓洗到手發紅,擦淨,氣味散去,高漲的情緒也一並散去。
身後響起柳柯的聲音:“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
“我亂發脾氣。”柳柯語氣很橫。
許澤業循循善誘:“為什麼發脾氣?”
柳柯仔細思索,誠實道:“不喜歡她們離你太近。”
“為什麼不喜歡?”許澤業轉身麵向他,語氣依然很淡,好像從來無所謂得到或失去。手撐在台麵兩側,招手讓柳柯站到他麵前說話。
聲音卡在嗓子裡,柳柯說不出來,隻是搖頭。
許澤業手指冰涼,捏著柳柯的下巴,強迫柳柯抬頭,眼神梭巡他緊抿的略顯乾燥的唇瓣。湊近,呼吸交融,思慮再三後,吻了上去。
柔軟如春風化雨,潤物無聲,淅淅瀝瀝,綿裡藏針,一針一針地斜織,織就鋪天蓋地,密不透風的掌紋。
柳柯如盤根錯節的茂盛大樹上一顆奮力成熟的果實,如繁複錯雜的電子,高速進行紊亂的往複運動,在顯微鏡下表露不被允許放過的真相。
“喜歡這樣嗎?”他哥問他,手勁大得他合不攏嘴。
柳柯羞恥地偏過頭,覺得自己淚汪汪的眼睛很蠢,艱難地哽咽,喉間滾過一陣腥甜。
他哥放過他,將他僵直的脊背攬進懷裡,輕輕怕打以示安撫:“說話。”
“她們搶走你,我就沒有哥哥了。”柳柯答非所問。
“嗯,你要看緊。”許澤業紓出一口氣,脫力到就快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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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前一天,李明火急火燎衝到家裡來抄作業。木質門框不堪重負,粉末碎屑震顫如出動的蜂翅。
柳柯還窩在床裡,蜷縮似一隻白胖胖春蠶,一口一口吞食他哥修長手指遞來的青白色柚肉,明明酸澀涼口還要緊盯不放過,眼巴巴地盼著。
他哥把剩下的濕潤皮層剝乾淨卻轉身出去:“不吃了,起吧,吃多了拉肚子。”
久不見開門的李明被張口可得的柚子安撫好,一咀嚼,酸得麵目扭曲,牙都倒掉。
李明不挑地兒,趴茶幾上開抄。許澤業的字連筆很多,跟小學時被班主任器重拎去學書法有關,筆走龍蛇,人鬼不分。李明眼睛難受,想找許澤業給他念念,瞄見許澤業走進臥室的背影。
幾分鐘後,穿戴齊整的柳柯,睡眼惺忪,頂著他哥口中好看的平劉海出來洗漱。
“臥槽,柯柯,你都幾歲了還要你哥幫忙穿衣服,你是殘廢啊怎麼的?”李明非常不爽,非常嫉妒。
柳柯飛進洗手間放水。他哥代為解釋:“不是,我技術不好。”
“什麼技術?”李明問,心思飛出八萬裡。
“理發。”
“噢。”
話音剛落,李明看見了柳柯地平線式眉上劉海。目光在柳、許二人之間來回,忍不住調侃:“兄弟,喜歡看哆啦A夢啊。”
李明笑得肚子疼:“哈哈哈哈哈照著大雄剪的吧。”
許澤業趕在柳柯踹向李明前,張開雙臂攔著。老鷹抓小雞似的,柳柯在他懷裡撲騰。
“大雄怎麼了,大雄挺好的,又善良又有叮當貓。”
柳柯被說服,思索片刻,又假意撲騰幾下,被他哥紮紮實實抱在懷裡,托著腰押回洗手間,才肯罷休。
李明發現他家新裝了空調,原本鬆動的牆皮順勢掉得更凶,敷衍鑿出洞來,大而無當地將排氣管道與室外排氣扇連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