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上遺憾 第三卷完結,第四卷開啟……(1 / 2)

朝曜緊緊的擁著拂夕的身體沒有動作,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地上的芮安,眼神複雜。

拂夕閉著眼睛不敢抬頭,他知道一切就這樣結束了,卻還咬著朝曜沒有鬆口,嘴裡都已經嘗到了血腥的味道,哭到最後眼淚都已經沒了。

趴在朝曜身上一動不動,良久,才發出小小的聲音:“我們帶他回家吧。”

“嗯。”朝曜點頭鬆開了拂夕,轉身抱起地上的芮安,三人一起走出了牢房。

大牢外將軍府的馬車已經在,是接到釋令來接芮安回府的,可是出來的卻是一個已經死了的人。

看到這樣的場景,下人都跪了一地,本以為是來接人回去的,可是接了具屍體,這怎麼跟將軍交代,朝曜抱著芮安的屍體上了馬車,一路去往將軍府。

將軍府一如既往的肅穆,隻不過門口依舊是皇帝派來的禁軍。

兩人將芮安的屍體送回將軍府。

按原本的約定,此時芮安沒有再中咒,拂夕應該回去了,可是小鬼坐在廊下,看著身後忙碌的人,心卻亂了不止一點,轉著手裡的珠子心情難以平複。

深吸一口氣進了內室,親自給芮安換了衣服,給他喂了能讓他屍體不腐的藥,看著他脖子上反卷著的傷口狹長猙獰,用手抹平,眨了眨眼睛轉身出去了。

他記得在江暮遲的敘述裡,到最後他都沒有再見到芮安的屍身,那是江暮遲的遺憾,而現在自己在這裡,他不想讓這樣的遺憾在發生,他想等江暮遲回來再走。

拂夕看著自己身上都是血跡,回想起同樣一身斑駁的朝曜還在外麵的馬車裡,他剛剛沒有和自己一起進來。

雖說沒能阻止朝曜殺死芮安心裡很難受,卻也知道朝曜如果不這樣做的後果,拂夕在心裡告訴自己大局為重,收拾心情回了馬車。

他應該回王府一趟,往後他都打算在將軍府等江暮遲回來,得去和朝曜說一聲。

馬車安靜的停在將軍府外的路邊,此時已近日暮,整條長街不複往日燈火闌珊,將軍府裡陸續掛出了白色綾布,白綾在風中飄揚,整個街道都被哀傷的氛圍籠罩。

拂夕無心去看街上的情形,走近了馬車,剛近車旁就覺得不對勁,一股陰寒之氣夾著肆魂奪煞的氣息從馬車裡透了出來,隱約透出絲絲血色的紅芒。

拂夕一眼就認出這是剛剛芮安施用的咒術,不是已經被朝曜破了嗎?怎麼會,當即心一沉立馬躍上了馬車:“朝曜。”

車簾剛掀開拂夕就看到朝曜被一團紅芒籠罩其中,他手上捏著一個法訣緊閉雙眼,正全力的抵擋著身上肆虐衝撞的紅芒。

拂夕看這情形不敢打擾,放下車簾跪在他的麵前,眼神焦急的注視著朝曜,就算拂夕再遲鈍也想到了這紅芒是什麼,原來剛剛朝曜並沒有解除咒術,而是全都引到自己身上來了。

朝曜顯然也發現身邊多了一個人,睜開了眼睛,看是拂夕竟還對他扯出了一個笑容,隻不過下一刻就被差點衝向眉心的咒術脈絡拉回全部神識,再次凝神壓製再不敢分神。

拂夕揪著自己的衣擺一句話都沒說,看著朝曜的臉眼神複雜。

自己是為了和晚然的情意自願跑這一趟,那朝曜是為了什麼,為了什麼甘願以身犯險,其實這個答案呼之欲出,可是拂夕強迫自己不再想下去,隻盯著朝曜眼睛一眨不眨。

時間緩慢,當最後一絲紅芒也被朝曜壓下暗在他的胸口,拂夕才和朝曜一起同時長出了一口氣。

朝曜身體虛弱的晃了晃,被拂夕眼疾手快的扶住肩膀。

“你怎麼樣?”拂夕關切詢問,眼睛盯著朝曜的胸口,那裡衣服被扯得淩亂。

應是朝曜剛剛事出緊急來不及扯亂的,此時哪裡隱約露出一抹紅痕,雖然微弱卻隨著朝曜的呼吸有節奏的明滅交替著。

朝曜順著他的眼神看了看自己的胸口,抬手拉緊了衣襟:“無礙,回去再剔一次,就能乾淨了。”

他知道拂夕看得懂,也沒有刻意隱瞞,兩人心照不宣。

拂夕摟著他的腰撞進了他的懷裡,臉埋在他的胸口眼眶溫熱:“你怎麼這麼傻。”

朝曜被懷裡的小孩撞得往後仰,靠在了馬車壁,毫不猶豫的摟緊了他,安撫似得拍了拍他的背,一言未發。

拂夕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你明明知道這咒怨毒,稍有不慎你就會落得和芮安一樣的下場,世世早夭,要是真這樣,你讓我怎麼辦?”

朝曜寵溺的揉了揉他的頭發:“不會的。”

拂夕:“我知道你厲害,可是萬一……”

朝曜:“沒有萬一,你要相信我。”

拂夕在他懷裡再說不出話,隻緊緊摟住他,兩人在車廂裡靜靜相擁。

五日後

芮安去世的信息傳到遙北邊的戰場,傳到了江暮遲的手裡。

拂夕坐在將軍府廊下,沉默的等著江暮遲回來,天越來越冷,灰蒙蒙的仿佛攏了一層煙,城裡已經下了好幾場雪,路上堆積了厚厚的雪,天空大朵大朵的雪還在往下飄落。

雪很大卻很靜,整個世界都成白色的,江暮遲一人一馬連日夜趕路回來,到達將軍府門口幾乎是跌下馬的,一身的風霜急切在看到白綾的那一刻,因為趕路而急促的呼吸仿佛都停了。

大門開著整個將軍府一片肅穆,隻有兩個下人在門口,看到他的瞬間跪了下去,都不敢靠近,江暮遲一身的殺氣就算跪的遠遠的都能感到,而那殺氣在轉瞬間又成了無儘的悲涼。

拂夕在廊下遠遠看著他奔了進來,中間的靈堂帷幕飛揚,白色的經幡在大廳裡從屋頂垂到地上,四門大開一副還沒蓋上棺蓋的棺槨放在正中,下人跪了一地,中庭裡積雪很厚連接著靈堂。

江暮遲每走一步都覺得千斤重,腳步聲吱吱落在雪上,成了唯一的聲音:“安安。”唇邊的低喃微不可聞。

江暮遲的眼睛就沒有從那漆黑的棺木上移下來,幾乎絆到門檻。

看到他進了靈堂,下人把頭低的更低了,額頭叩著地,任何人在此刻都成了多餘的擺設,他望著棺材裡安靜躺著的人,憋了一路的眼淚,終於掉下了第一顆。

“安安,我回來了。”江暮遲聲音不大,極儘溫柔聽不出一點點的哀傷。

“可是你怎麼不等我,你答應過要等我回來的。”他的手輕輕的摸了摸芮安的臉,想要擁抱住眼前的人。